程以默回到府上，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红桑，而是去了画椿的云奕小筑。

画椿虽然有些意外，但很快也明白了个大概。

这个时候的红桑见到程以默一定会哭天抢地，程以默怕自己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对安研不利，追悔莫及。

呵，在这程府里，人人都知道程以默独宠红桑，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程以默的心就是漫漫银河沉入夜空的一颗星，闪耀，深彻，不可捉摸。

“张妈，去给将军大人看茶！”待程以默坐定，画椿冲着身后的张妈使了个眼色。

程以默一直缄默不语，画椿也不去打搅只是陪在一旁坐着。

这许多年，画椿与程以默举案齐眉，除了春闺之术，从三教九礼而言，她就是一等一持家懂事的主母，任谁都挑不出半点瑕疵！

“将军大人，您的茶好了！”张妈给程以默上好茶，识趣的退了出去，

程以默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半晌之后终于开了口：“画椿，你是程府主母，向来主内。就……孩子一事，你怎么看？”

画椿知道程以默心中苦闷，如果不是心中煎熬至极，他断然无需从自己这里寻什么由头。

从来，他都是雷厉风行，刚毅果断。

如果不是心中万般纠结，怎么会来听取自己的意见？要自己的意见是假，怕是给安研寻个开脱的理由倒是真的！

程以默啊程以默，万万不曾想到，你也有两难的时候。

“这件事，还是不要妄下结论，需要好生彻查一番。”缓存面色从容：“虽说红桑跟尸检都认为孩子是带了那个‘毒’肚兜才枉死。但我却总觉事有蹊跷，安研妹妹待人温婉，岂会是如此歹毒之人？”

说着，画椿看向程以默。

程以默沉默不语，单手攥着茶杯，几乎要将其碾碎。

程以默，你最好是现在就了结了我，如果不然我一定要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安研咬牙切齿声嘶力竭的模样瞬间会闪在程以默的脑海里，像是一柄利刃，恶狠狠的搅动！

这样的话，她不曾一遍跟自己控诉过……

他知道她恨自己，但是却不曾想到会恨到这样田地。

一别十年，你我都变了。

安研变得比从前更加坚韧，执拗，就好比一颗苇丝，坚韧到足以活活勒死一个人！

程以默自认为自己了解她，却不曾想，他所了解的，铭记的不过是十年前那个小女孩而已。

如今的安研……是谁呢？

她是为了周思成不惜挥刀自残的女人，她再也不是那个心心念念，一眼万年唤着自己阿默哥哥的安研……

“我问的不是这些，我问的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程以默神情肃冷，语气沉静的出奇，这倒是出乎画椿意料之外。

“这个……”

画椿顿了一顿，若是寻常出了命案自当是送去警司，可一来安研是程以默心头爱，二来家丑不可外扬，程以默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我见识浅薄，只知道若是门庭之中有人犯错，自当家法严惩。若是不思悔改再行送官……”画椿回答的谨慎：“以默，你的意思呢？”

“这件事，听你的！”程以默眉眼不抬：“若是她死心不改，西楼就是她的牢房，在里面困上一辈子！”

***

“把门给我打开！”

“对不起，三夫人，将军大人交代过……”

“打开！”红桑目光一凌，柴房门口的守卫纷纷噤声。

红桑深受将军恩宠，如今又失了孩子，他们自然不敢招惹。

砰地一声，柴房的房门被撞开，红桑踏步而来，斜影打在安研的身上。

看到安研委身囚笼的模样，居高临下的红桑缓缓的矮下身来。

她伸出手掌死死地捏住了安研的下巴，一双眼眸被恨意灼红：“你为何这般处心积虑害我孩儿？”

“这句话，不应该是唤作我问你吗？”

安研虽然被困，整个人如同一把枯槁，可她那双眼睛却淡漠的让人害怕：“这里有没有旁人，你做戏与谁看？”

“……”

“起意要绣肚兜的是你，丝线与布料赠与我的也是你，处心积虑要害人的是谁？”

“夏安研，死到临头你还这般气盛！你当真是失心疯了！”

红桑迎上安研的那双眼睛就恨意迭生：“我的孩子死了，你去只是被关在这里毫发无损，凭什么？！”

说着，红桑目光微抬落在了一旁的劈柴斧头上，伸出手臂缓缓的摸起了斧柄。

“你要干什么？！”安研全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果然，他们说的没错，程以默舍不得动你！”

红桑呵呵一笑：“舍不得是吗？很好！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反正，我是一个失了孩子的母亲，做出任何举动旁人也不会意外。待我把你砍成肉糜，我看程以默怎么护你！”

“红桑……你冷静点！卫红桑！！”斧刃的寒光闪过安研的瞳孔，宛如凭空斩落一抹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