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卿神色怔忪，原来她现在很开心么。

不知想到什么，抿了抿唇，“我们走吧。”

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凌景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低垂着眉眼，肯定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让小姑娘不高兴了。

天空一片湛白，好似鱼肚子，雪花漫天纷飞。

沈挽卿撑着伞走在前面，步伐不缓不慢，雪花灵活的躲避遮挡落在肩头，最终融化，浸湿了衣裳，似一朵花绽放。

凌景始终落后她一步，眼前视线有些模糊，眨了眨眼，有些贪婪又痴念的望着前面那道背影，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却感觉不到凉意，内心是火热的。

刚刚小姑娘提出两人共同撑一把伞，被他以主仆有别为由拒绝了。

不可否认，他有私心。

他想，在这漫天风雪中，与小姑娘并肩而走，是否也算是白了头。

路终有尽头。

这条路对于凌景来说格外短暂。

两人刚踏进前厅，苏怀谦赶忙迎了上来，神色焦急，眉间紧锁，“你们去哪了？”

“再找不到你们，我们就要催动全府找了。”

沈挽卿朝着凌景眨了眨眼，“凌景哥哥陪我去茅房呢。”

凌景微愣，耳尖一红，“是……是”

闻言，苏怀谦扫视了他们一眼，双手背在身后，端正了作为大哥的态度，“男女授受不亲，卿儿下次记得叫丫鬟。”

“知道了。”沈挽卿努努嘴。

“衣服都湿了，快去换件衣服，”苏怀谦无奈摇头，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发顶，“小春，带表小姐去换衣服。”

“是，表小姐随奴婢来。”

临走之前，沈挽卿看向站如松的某人，嘴角弯弯，“凌景哥哥也赶紧去换吧。”

“是、是。”凌景乍然有些受宠若惊，心跳加速，磕磕巴巴的应下。

目送沈挽卿离开后，凌景转回头，便撞见苏怀谦满含挪揄的目光，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虚，微低下头错开他的视线。

苏怀谦双手环胸，好整以暇道：“才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卿儿就这么信任你了。”

凌景头未抬起，低声道：“表小姐善良。”

苏怀谦轻笑，没再难为他，语气温和，“去换件衣裳吧，再去找厨娘端两碗姜汤过来，别染风寒了，若卿儿的凌景哥哥病了，她怕是要闹的。”

“是，属下告退。”凌景耳垂红的好似能滴出血，步伐飞快，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可否认的是，今日心情甚是欢喜。

见状，苏怀谦笑着摇了摇头，凌景十九岁了，还这么纯情，卿儿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反倒比他脸皮厚些。

这若是将来找着媳妇儿，还这么腼腆害羞可怎么办。

此刻的他不知道，一个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暴露本性后是有多么的狂野。

“表小姐，您看喜欢哪件？”

足足一面墙做成了往里凹进去的木衣柜，放置着玲琅满目的衣裙，各色各样，形形色色的款式皆有，布料是上好的绸缎，绣着精致的点缀花纹。

沈挽卿愣了一下，满脸疑惑，“这些...都是我的？”

她其实心里有了猜测，只是不敢相信，只因那掩埋在心底突然袭来的愧疚。

小春笑了笑，似乎预料到她有此一问，“这些衣裳啊，都是老太爷，老爷，公子他们准备的呢。”

“每年他们都是要备些的。”

“老太爷还总念叨着若是表小姐在这住下，就知晓哪些衣服适合表小姐了。”

“不过若是表小姐喜欢，带回丞相府也是一样的。”

沈挽卿咬了咬嘴角，克制着喉间涌来的酸涩，眼眸湿润，隐约有泪光闪过。

因苏玉柔的去世，苏家老夫人夜夜垂泪，没多久也随了去。

而苏俊夫人，年少时随着苏俊上战场，落下许多病根，在诞下苏怀初没多久也撒手人寰。

至此，整个苏府没有女主人，苏俊也从未想过续弦。

苏家代代皆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外界都道苏家各个是痴情种。

很难想像，这么两个大男人是用了多少心，操劳了多少把苏怀谦两兄弟抚养成人，并且如此优秀。

若说女人对子女的爱是细腻温暖的，那么男人的爱则是笨拙也真挚，直白且含蓄。

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爱沈挽卿。

偏偏这种笨拙直白的关怀，击碎了沈挽卿筑起的心防。

见她半天没说话，小春不觉疑惑，“表小姐？您看想穿哪件？”

“我想穿那件红色的。”沈挽卿吸了吸鼻子，眼角晶莹落在地上，转眼即逝。

前世外祖父对她的爱已是很沉重，未曾想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外祖父早已用爱将她包容。

她在想，前世因为梁逸到底错过了多少。

“表小姐眼光真好，”小春面带喜色，将红色衣裙拿出来，在她身上比划了几下，皱了皱眉，“您身上这件衣裳都短了。”

“丞相他们到底是怎么对您的。”堂堂嫡小姐的穿着竟是如此随意。

沈挽卿眉眼低垂，扯了扯衣袖，嘟囔了一句，“好冷。”

闻言，小春没再细问，赶忙为她更衣，心底想着等会儿要和老太爷他们说说。

一袭苏绣月华红锦裙，腰间束着同色腰带，盈盈一握的细腰仿佛轻轻用力便会折断，宽大的折袖微微上拉，露出纤细白皙的皓腕。

再往上看去，沈挽卿神色自若，容貌倾城，淡粉色樱唇微抿，白嫩的脖颈细长，肤如凝脂，脂粉未施，五官精致尚未长开，已是风华绝代。

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端着是优雅清冷的气质，与先前傻呼呼的她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小春眼里满是惊艳，叹道：“表小姐真美，都说第一美人是沈思琦，可奴婢觉着，表小姐才是最美的。”

下一秒，却见沈挽卿再次恢复了傻傻的模样，张开双手转了一圈，“母亲便是这样的，小春，可好看？”

原来表小姐是学木氏，她道是疑惑表小姐身上气质怎么突然变了，小春心道可惜，也不知表小姐心智为何比常人低。

无论心底思绪万千，面上扬起笑容，“表小姐好看，奴婢帮表小姐梳个少女发髻可好？”

表小姐一头墨发仅用发带绑起，太过素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