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挽歌
  夜已深,可房内的人却好无睡意。许氏站在窗口,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心中却若有所思:老爷,如今我要怎样做才可以让络儿忘记过去。

  想到这个棘手的问题,她便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她的陪嫁丫鬟絮儿铺好床,却看到自家主子站在窗旁。立即走过去,关下窗户对着她道:“夫人,虽说如今已入夏,可这大晚上的小心着凉啊。”

  许氏并不言语,此时许惜花却走了进来。许氏见她,便开口问道:“惜花,可有听到什么?”

  “姑妈,表哥并没有留下过夜,反倒去了书房睡。”惜花表情略忧心的回道。

  许氏沉思一会,开口道:“看来,我得想个法子了。”

  夏日逐渐来袭,身上的衣服也在逐渐减少。树上的蝉也开始叫唤,唯一不变的便是卓嫣青与华络的相处方式。卓嫣青在第三日,装病这个办法也行不通了。况且,这办法也不是长久之计。在早晨稍微装扮一下,便开始了吩咐下人做事。刚等许氏他们起来,早饭也刚好做好。如今桌上,已经多了一个人。也不似平日般安静,倒添了几分热闹。

  “表嫂,我可惦记着你呢,老想见见你呢。”许惜花一看到卓嫣青,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那你在家里常住,闲暇时,我也可以找人说说话解解闷。”卓嫣青微微一笑,尽地主之意热情的招呼道。

  华络可没兴趣搭理他们,这些天他可没过过好日子。可正在此时,许氏却点着他的名说道:“络儿,今日你得去跟绸缎行的老板应酬谈谈生意。娘要跟嫣青去愿宁寺求神拜佛,保佑我们华家早日续上香火。”

  听到这话,华络与卓嫣青都稍微一愣。这话很明显是说给他们听的,看来这么久终于按捺不住了。可知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好的。”卓嫣青端庄一笑,应道。

  华络虽面无表情也不应声,却也没有拒绝。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这都是他的家。就算心中有些恨意,对家业他都不会无动于衷。

  ?

  “铛”浑厚的钟声从寺庙中传出,透过房屋树林,在整片座山飘荡,使得众人都心平气和。入夏的天气不冷不热,正好适合出游。卓嫣青与许惜花坐在寺庙后院,晒着太阳。许惜花摘了一朵野花,然后做着十分不符合她名字的举动。

  看着那朵野花的花瓣就剩下一根光秃秃的,就在她再动手去摘时。卓嫣青终于看不下去,对着她笑道:“惜花,怎么跟你的名字就一点都不符合呢?”

  可她却依旧摘下花,回头道:“表嫂,你这话是不是在笑我?难道我名为惜花,就非得惜花吗?再说了,我摘下它,未必就不珍惜它。”

  她这话,到激起了卓嫣青的兴致。于是再开口问道:“那你到说说,你是怎样的惜花法?”

  许惜花精神奕奕的,睁大眼睛回道:“花儿的存在就是让人欣赏,可欣赏未必就只是观赏。这赏花之人,也未必是真正惜花之人。待花儿凋谢时,有又谁会看它一样?那还不如在开的最艳时,被人摘取。”

  卓嫣青点点头,虽然她这番言语说的并不完善,却也是个道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道理亦是一样。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知鱼之乐焉知鱼之痛。

  “嘎吱”房门终于打开了,许氏与一名大师走了出来。卓嫣青与许惜花便迎了上去,那位大师打量着卓嫣青,然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凡事皆有因果,既来之则安之。老衲先行告退。”

  卓嫣青带着疑惑的眼神,目送着大师。

  “我们下山吧。”许氏往前走去,道。

  两人也不多问,跟在身后。

  行走在山中的小路上,时不时便听见小鸟的叫声。稀稀点点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泥土上。山上的空气真是清新,一路上三人都沉默不语。山路崎岖,卓嫣青本想搀扶着许氏,可许氏却摇摇手,往前走去。此时出行,连一个家仆都没带。许氏说,既然来拜佛,那自当诚心。

  卓嫣青紧跟在身后,从她的神色中看不出什么。而许惜花却落在最后,她时不时的便去摘摘野花,扑扑蝴蝶。安静了一阵子,许氏终于开口说道:“嫣青,你嫁过来已有多久?”

  听到她开口,卓嫣青早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自己沉默不语,就是在等她开口。

  “已有两个月。”卓嫣青如实回道。仔细想想,这日子过的真快。

  “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与络儿相处的怎样?”许氏表面上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可这话中却处处都是带着打探的语气。

  “处的倒是相敬如宾,娘也看着的呢。”卓嫣青微微一笑回道。反正说假话也瞒不住,倒不如避重就轻的说。

  “娘是看着呢,你把这个家维持的面面俱到。对我也是极其孝顺,可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许氏那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三言两语便又转回去了。

  卓嫣青无言以对,心里还没想到如何应付。这件事,迟早都要来的。可为什么就得让她一个人来面对,那个罪魁祸首却在逍遥法外!

  见她不开口,许氏接着说道:“娘知道络儿整日寻花问柳,这事娘不怪你,可你进门两个月,怎么没让他收敛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呢?”

  “娘,是我的疏忽了。”卓嫣青嘴上认错,可心里却把华络骂个半死。敢情你寻花问柳,这到成了我的不是?哼,让我不痛快,那你也休想痛快。

  可就在此时,四周突然冒出了几位黑衣人。拦住她们的去路,只好在原地不动。看来,这状况是遇见山贼了。

  “听说,你们是江南首富的夫人跟少夫人?把钱都给我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手拿着大刀。对着她们指手画脚的喊道。

  卓嫣青看着那把刀在许氏面前晃来晃去,立即挡在了许氏面前。可许氏见山贼敢拦她们,出言训斥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抢我们的东西!难道就不怕我带人,来剿灭了你们。”

  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山贼们听到这话,立马就不高兴了。上来几个山贼,把刀架到她们的脖子上。冰凉的刀,只让人觉得有些冷。

  为首的山贼大声说道:“剿灭我们?现在只要我们稍微一动,你们人头就会落地。我看是谁先死。把钱都给我交出来。”

  卓嫣青瞄了瞄四周,这山路恐怕一时半会都不会有人。再看了看山贼的人数,就算逃可老夫人未必逃得掉。想了想,卓嫣青镇定自若的说道:“你们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钱。我们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之后你们得放我们走。

  “老大不能放他们走,刚才这老夫人不是说了。要来剿灭我们,放他们走我们就完了。”站在一旁的山贼说道。

  “对,我们得杀人灭口。”为首的山贼应道。

  “要是杀了我们,你们就不是死这么简单。可你要是放过我们,我以华家少夫人的名义起誓,对你们绝不追究。而且这钱,你们都可以拿走。”卓嫣青冷笑一声,笑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对着他们,态度坚定的说道。随后,从衣袖中掏出一沓银票递上。

  “你敢保证不会追究?”山贼似乎对她的承诺挺敢兴趣,或者是对那些银票敢兴趣。其实他们心里也有些害怕,如今听见她这样说也有些信以为真。

  “那是当然。你们还不赶快拿钱走人,待会我们的人就要来了,到时候你们可要人财两空。”卓嫣青往山下望了望,好似胜券在握的说道。

  为首的山贼不言语,只是看了一样许氏。然后对着弟兄们下令道:“撤!”

  众山贼便收好刀,立即往树林中散去。可就当为首的山贼从许氏面前走过,许氏身形一摇。卓嫣青还来不及伸手去扶,可许氏已摔倒在一旁。

  “姑妈,你怎么样了?”许惜花立即上前扶着,忧心忡忡的问道。

  “娘,你有没有摔倒哪?”卓嫣青也搭把手,关心问道。两个月来,她已经叫的很是顺口。自小没有娘亲的疼爱,华夫人让她感受到娘亲的温暖。

  许氏在她们的搀扶下,这才站了起来。可来自腿上的伤,却让她眉头紧蹙,吸了口冷气。卓嫣青见状,蹲下身。边用手试探着,便开口问道:“娘,你是不是摔着腿了?”

  许氏点点头,卓嫣青刚触摸到她的左脚,她就哎呦一声。她差点就支撑不住,幸亏许惜花紧紧扶着。

  “姑妈,你是不是走不动道了?”许惜花看了看她的脚,开口道。

  “我的脚,好像是骨折了。动不了。”许氏凭着感觉,断定道。

  “那我们怎么下山?过会天就该黑了。”许惜花望了望天,着急的说道。

  卓嫣青看了看山路,毫不犹豫的背对着许氏说道:“娘,我背你下山吧。”

  “可你,背的动吗?这山路,也不好走啊。”许氏迟疑的问道。

  “娘,我背的动。惜花说的对,再过不久天就黑了。”卓嫣青应道,自己把她的手抓过来架在肩上。

  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于是卓嫣青便背着许氏下山,许惜花便在身后搀扶着。卓嫣青背着许氏,看不见许氏那意味深长的神情。

  原本是打算今晚回去的,可遭遇山贼便耽误了时辰。而许氏行动不便,如今只好呆在山下的镇子上。三人在华家的一处客栈中歇息,卓嫣青刚送走大夫便在大堂坐了一会。掌柜的立即迎上来,笑眯眯的问道:“少夫人可爱吃什么?我这就让人做去。”

  “那就来你们这的招牌菜吧。”卓嫣青想了一下,开口回道。辛苦了一路,早就满头大汗饥肠辘辘。

  “好嘞。我这就去吩咐。”掌柜应声,立即去后厨吩咐。

  一顿饭菜过后,她们便早早的歇息了。今日一路,可把她们累的。因为许氏的脚伤,免不得在这镇上多呆了几日。这日,卓嫣青与惜花将镇上逛了个遍。到了午饭的时辰,才回到客栈中。进门之后,卓嫣青只觉得有些异常。这已经到了午饭的时辰,可却只见一两位在吃饭。

  “怎么客栈如此冷清?”卓嫣青纳闷的问道。

  “可能是他们吃饭比较晚吧。”许惜花坐在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回道。

  可卓嫣青依旧觉得奇怪,这时店小二回道:“其实这店里的生意本就如此,除了路过的商人根本就没什么生意。”

  “为何如此?”卓嫣青继续问道。

  “难道是你们做菜不好吃?不会啊,做的都还可以呢。”许惜花天真的开口,可仔细想了想,又不是这个原因。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给两位上菜去了。”店小二回了一句,然后就走开了。

  卓嫣青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把它当回事。于是午饭过后,她便又往外出去。许氏与许惜花看着她的身影,都露出了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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