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路顺风

七月里

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接下来容貌就会走上下坡路,再不红起来,以后只会越来越没机会。林沫沫也说,如果她二十七岁再没有任何起色,她就转行去卖服装。所以林沫沫接到一个女主演的机会,比起任何人都要更加不易。林沫沫比起任何人也会更加珍惜。

看,再不可能的境地,也一定会有柳暗花明的机会。

安月白笑着抹掉眼泪。

她不由得想起李鸣,他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绝望的呢?她脑海中满是李鸣拖着行李一人离开这个城市的寂寥背影,她想说些什么,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拿起手机,打开短信,选择联系人为李鸣,却迟迟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自己真的可以毫不在意地说,再坚持一下,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吗?真的可以那么有把握的说吗?如果再坚持一下没有效果,再坚持一下呢?她能强求李鸣可以坚持到什么地步呢?

安月白沮丧地放下手机。

李鸣,我哪有你说的、想的那么好……我的坚持,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不切实际这个形容词很贴切啊。大家都看到了现实的变化,都做出了相应的调整,只是我自己太倔强,死脑筋,所以才死死地不肯改变罢了,根本不是什么不愿意被染黑啊。要说坚持,其实林沫沫才更是呢。

她比我多坚持两年。我都不知道我到时候,可不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想了很久,想了很多话,安月白删了又改,写了又删,还是不知道发什么合适。

梦想是什么?人失去了梦想,还能活的很开心吗?可是他,失去了自己的梦想吗?这个地方真的就这么残酷吗?

我呢?我的梦想是不是无意义的呢?我的坚持是不是无意义的呢?时过境迁以后,我真的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吗?像李鸣说的那样,保护着小小的梦想,做真正的自己,坚持下去……

安月白想不明白,看着林沫沫的短信,干脆问她好了:“坚持是什么?”

林沫沫那边很快有了回应,看得出她估计是在相当兴奋的状态中:“啊,怎么考虑这么深奥的问题啊?”

很快又是一条发过来:“难道你要问的是我怎么坚持下来的吗?”

“对。”打了一个字,安月白没等多久就等到了手机的震动。

“真要说的话,其实没什么所谓的坚持不坚持啦。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每年开年,你不甘心,于是想着等一下就好,于是等着,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一年。下一年还是想着,之前都用了那么久时间,再多等一会吧,于是又是一年。其实就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安月白默念着,陷入沉思的时候,手心里手机一阵震动,她低头看着手机,林沫沫发来的,语气相当兴奋:“回头看看我这段话说的真好啊,背下来以后媒体采访我那天说出来,怎么样,是不是显得特有文化?”

安月白看着笑出声来。

她打开李鸣的短信,最终只发送了四个字和一个句号:“一路顺风。”

她下载了邮件的附件,全是李鸣这八年来积累的人脉关系,那些人的职位,喜好,电话,以及他一些细心的备注。最末写了两个字:加油。

谢谢你。我会加油的。连着你的份一起。

她决定今天早早洗了,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就出发去找单子。

十几天后,她穿着一件挑了很久才选定的连衣裙,裙长到膝盖,不会显得过分开放,也不会显得过分保守。她把头发随意绾成丸子头,对着镜子抿了下涂着淡彩唇蜜的嘴唇。

今天是可以说是一个大日子。

这十几天以来,她一直按着李鸣给的人脉单子到处找导演,投其所好,想办法得到一个机会。她拍了几个,但都是演的当背景墙的小丫鬟这种程度的配角,只露出几面。就在前几天她再次到一个片场借着打杂的名义混入,而后观察演员们演戏的时候,一位坐在一边她一直以为是观众的中年男子叫住了她,问她要不要去他的片场,试演一个角色,虽然是配角,但是戏份很重。她当即答应了,那人便给了她地址和联系方式,并叫她五天后去报道。

就是今天。

而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位大导演是杨辉,国内知名大导之一。

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在片场前深呼吸几口,抚抚头发,扯平裙子,走了进去。片场里面正在拍新戏,人很杂乱。所有灯光正中央是两个大牌明星,正在激烈地对戏。不时有许多助手穿梭来去,还有很多人在台下准备看准时机上场。导演无疑就是在多台摄像机后面、众人包围的中央的那个了。

她向摄影机走去,果不其然看见了被簇拥的杨辉。

正在拍戏中,她也不好去打扰,就只好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同时看着台上的演员演戏。看的证入迷,突然听见导演很大声一句:“卡……”她吓一跳,回过神来,想起来今天的正事,正要过去跟导演说的时候,却见导演站起来,把男女主演叫过来,具体地说着应该怎么做。

安月白只好收回刚迈出半个步子的脚,换了个姿势站着。

就这样等了三四个小时,终于导演说了一句:“休息!早点吃完早点开工。”所有人如释重负般,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安月白也有了一种“终于”的感觉,抓住导演还没拿到盒饭的机会快步冲上去,此时导演身边的助理走的差不多了,还留了几个在身边忙活,所以人并不想刚刚那么多的吓人。“杨导演,我是前几天您说让我来试演的安月白。”她递出杨辉之前给自己的名片,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也是为了让杨辉想起来还有自己这么号人。

果然,杨辉先是皱眉,一脸茫然,而后看着安月白手里的名片,恍然大悟:“哦!你是那天那个小丫头对吧!”

“是的。”安月白庆幸杨辉想了起来,松了一口气,笑得很开心。

杨辉抓抓脑袋,啧啧几声,叹一口气,而后看着安月白道:“我是挺喜欢你的,这年头很少见在片场打杂就为了学习演技的演员了。但是呢……啧,怎么说呢,那个角色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所以……没办法,你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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