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也被同样的触感用力拍了好多下：“凌云，醒过来！我命令你醒过来！！”

凌云睁开双眼，眼底带着不耐烦和杀气。

接着他看到了一轮皎洁的明月，和同皎月一样散发着慈悲温暖光芒的茯苓。

他眼底的戾气缓缓褪去，被一种茫然代替。

“不想看到你的脸，遮起来。”

说完，他伸手按住茯苓的脸——好软。

她还是个小宝宝，哪里都软绵绵的。

下一刻。

“呜哇！”茯苓被他大力按着脸一下向后栽倒。

这可是在屋顶上，茯苓根本没法借力，竟直这样摔了下去。

她瞪圆了眼睛，看到的是凌云淡漠无视的一张脸。

这么可爱的小美女，他竟准备见死不救？！

茯苓可爱的小脸变成了凶神恶煞。

但下一刻，她被黑色的布衣遮住了脸，这一次茯苓记住了凌云的气味：是淡淡的海水的味道。

她被凌云抱着，毫发无损地落在地面上。

“凌云——”张嬷嬷看到两个小孩紧紧抱在一起，甚至凌云的手还放在茯苓的小屁股上，差点没气得晕厥过去，“给我放开她！”

凌云吓得手一抖，吧唧，茯苓软软地倒在地上，小脸一阵扭曲：“张嬷嬷，刚刚我从屋顶掉下来，凌云救了我。”

说完，她站起来摇摇摆摆走到张嬷嬷面前，往她怀里一倒：“刚刚我做噩梦去找凌云没想到从屋顶摔下来，张嬷嬷，我屁股好痛。”

凌云忍不住又呆了呆，她分明是自己推下来的，做噩梦的也是自己，她——是在维护他吗？

而另一边，张嬷嬷的满腔怒意都化作绕指柔，稀罕地抱住茯苓，但还是狠狠瞪了凌云一眼：“以后不准到屋顶那么高的地方去，让公主殿下找不到你。”

凌云笔挺竖立，拱手道：“是。”

低头的时候，他目光又是一凝，茯苓的红裙下是肉乎乎的两只小脚丫子：她听到我的叫声赶来，竟没有穿鞋。

就这么喜欢我吗？连自己也不顾。

凌云的心情复杂到极点，有点像发烧生病的那种感觉，但他摸了摸额头，分明没有发烧。

第二天，茯苓到底没能带凌云去参加诗会。

她病了，大概是昨天赤脚着了凉，小脸烧得红扑扑的。

但她却从锦绣的被子里伸出小肉手，举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道：“凌云，你是不是总做噩梦？你去京城的李家冰店，买一种叫大白兔的糕点，吃了那个就能睡好啦。”

豆蔻在旁边揭穿茯苓：“公主，大白兔不是您最爱吃的吗？张嬷嬷说了，你太胖，最近不能吃甜食。”

胖？！

茯苓瞳孔震颤，她哪里胖了，她这叫健康好不好？！

看着平时一刻也闲不住的小公主，忽然像个蔫了小兔子般垂下头来，凌云一把接过钱袋道：“好，我会去买大白兔。”

茯苓的眼睛亮了亮，只是因为生病，到底不如之前有生气，但她的笑容还是很灿烂，还习惯性地歪头看着凌云，用娇软动人的声音道：“剩下的钱，凌云也给你自己买点什么呀，我看你衣服只有两套换洗，鞋子是不是也小了？你买三套衣服，再买三双鞋子吧。”

凌云再次呆滞住。

他来这个世界已经有段时间，从来没有人关心他是不是做噩梦，有没有衣服穿，但这一切茯苓都看在眼底。

明明自己还是个需要人在照顾的孩子，她怎么能注意到这些呢？

她甚至连自己穿没穿少衣服都还要张嬷嬷提醒。

凌云觉得自己有点卡壳。

他可以勘破这世界上最复杂卑鄙的人心，却忽然有些看不清面前这个干净纯粹的心灵，凌云不适应地猛地后退了一步，淡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慌乱的神情，他是夺门而出的。

后面是张嬷嬷生气的声音：“没规矩，都没有跪安就出去，这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凌云不是很在意地屏蔽了张嬷嬷的声音，但他依然心里乱得很。

就这么恍惚地走出宫门，在街上闲逛了一阵，看到一样东西的时候，思绪才变得沉静清晰起来。

他缓缓走过去，抱起一双绣着白兔的绣花鞋，上面还有几朵粉色的花，他记得她很喜欢花，也喜欢吃大白兔糕点，兔子的图案她会喜欢吧。

不知道怎么，第一眼看到这绣花鞋，他就想买下。

至少还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四年，稍微讨下欢心也是应该的吧？

他满意地付钱，将鞋子塞入怀中。

然而回去的时候，凌云却遭了伏击，看着几个狰狞逼近过来的大汉，凌云露出畏惧的神情，一转身，钻入一条小巷。

小巷是个死胡同。

凌云回身故作惊慌：“你们，到底是谁派来杀我的？就算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为首那人狞笑：“以为我会告诉你？”

凌云冷冷道：“喔，尉迟华章派你来的？回去告诉他，不想死以后别惹我。”

巷子内响起声声惨叫。

最后只有为首那人满身是血爬出小巷。

凌云回到宫里，拿出小白兔鞋来看了看，幸好只有鞋帮出有一个血点，他用湿毛巾擦掉这才捧着去找茯苓。

脑海里，系统在疯狂哭泣：“你这个败家子，耍什么帅，现在积分全被你用完了，要真发生危险我可保不住你。”

凌云：“别吵，晚上开始我可以没日没夜为你做任务。”

系统这才悻悻闭嘴。

快到茯苓的寝殿，凌云不禁加快了脚步，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原来是小黑在给茯苓表演背诗：“春来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虫冬又冷，收拾书包待明年。”

“哈哈哈。”

豆蔻等小宫女都在笑。

小黑哇地被气哭了，这些坏姐姐们。

茯苓看不下去，召唤小黑过来，柔声道：“哭什么啊，你以后可是要当我第一勇士的人呢，第一勇士要是哭鼻子，就不能带兵了。”

小黑闻言似懂非懂，奶声奶气道：“我要当大将军保护公主。”

茯苓伸手给他擦眼泪：“那不许再哭了。”

门外，凌云看着被茯苓擦眼泪的小黑，第一次觉得他有点碍眼。

轻轻将白兔鞋和白兔糕点放在了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