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醒醒！别睡了！”

沈意迷迷糊糊的被人推搡醒来，揉了揉眼睛，抬眼瞧见来人。“房婶婶？你怎么来了。”

房婶婶家的奶奶同成民香关系好，沈意住出来之后，也时常照应着她。

“旁的先不说，快随我回去，你奶奶出事了！”

一句话让沈意瞬间清醒了几分。二人回了沈自成的家中。房中凌乱，里三层外三层围绕了不少的人，冷沉着脸色低声相互说着话。

旁人也顾不得沈意这个小丫头片子，沈意也懒得同这些人打哈哈，直接挤进去屋子里。屋子里只有近亲的大伯一家。

“奶奶？奶奶？”

成民香侧卧在床上似是没有听到的模样，沈意心下一凉，试触了她的鼻息……

停了，没有了。沈意腿下一软跌坐在地上，眼眶中不停的泛起来酸涩之感。

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对自己好的人，拼了命也要护住自己的人，已经离开了。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唯有她的哭声最为清晰……

许娟秀同沈自成低声交谈着，“娘的柜头还搁了点散碎银子，就用那银子买个流木棺材吧！”

沈自成默不作声，像是准允许了。

沈意冷哼一声，跪在奶奶窗前，脊梁挺的直的很，露出来的纤长的脖颈像是倔强的小兽。

“流木棺材，大伯当真是孝子啊！”

字字铿锵有力，冷眼以待。

“你……小孩子懂什么！”说话声倒是硬气，不过底子还是有些需的，用流木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流木廉价的很，流木棺材就是各类木头的腐料，前些年头洪灾多发而流民四离，身无分文的他们得了点施舍，便给家中去世的亲人，买了腐木。流民多用，便称呼成了流木了。

“我不懂？我不懂也知道不能让生养自己多年的至亲，随意搁置土中任尸虫叮咬！天地良心，你就寒心吗？午夜梦回，就不怕奶奶回来找你哭诉吗？”

“你闭嘴！”沈自成几乎是恼羞成怒，声音瞬间拔高。许娟秀赶紧拉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心口。“小声点，街坊邻居都听着呢。”

“死人的排场，都是给活人看的！”沈自成冷着声音，死死瞪着沈意。

沈意依旧不卑不亢，仰起来头，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下去。“那就给活人看吧！奶奶下葬之日，我定跑遍全村，找来所有人看着奶奶下葬，为奶奶祈福！”

“你……”

沈自成气得也无可奈何。深吐了一口气对着许娟秀说，“你去城里面订一副铁木棺材！”

论不上最好，实际也差不了多少了，沈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三日后，是成民香下葬的日子，沈自成也不敢耍什么手段，老老实实的守了夜，下葬之时亦然用了铁木。

天气依旧阴寒，年后本应该快开了春，却飘飘忽忽的扬起来了小雪。

沈意面色沉静的跪在冻得坚硬的土地上。本来沈文也是要跪的，柔柔弱弱的不愿意，藏在许娟秀后面，许娟秀也不想多强求。沈意冷眼暼了她一眼，吓的她更是在身后不愿意出来，沈意也不想同这个小丫头片子计较。

村民们由着沈意一家家的请过来，都聚集于此处给成民香送葬，有人看着，大伯一家也不敢耍什么花招了，改收拾的东西一样不少的，收拾妥善了。

下葬之礼还算圆满，成民香早已经年过六十，搁置在这里也算是喜丧。

一行人回了家中，沈意一个人走在前面，她知晓沈自成的眼神就普通啐了毒的刀子，若是眼神刀能杀人，沈自成定然是要杀了她千遍万遍了。

在屋子里落定还没一盏茶的时间，村长推开了门，同沈自成对视一眼，便慢悠悠的开了口。“我来，是为了见证分割财产的。”

对了，沈意想起来奶奶曾在去世前一天去了村长家中，详细内容虽然不知却也能猜测出来奶奶是为何而去的。

村长清了清嗓子说，“按照规矩，所有之物都由长子继承，家中的田亩，房屋都是沈自成的！”

沈意冷笑一声，目光直直的落在村长。“规矩还不是由人定的，若当真是有规矩。那你们可明白，头七之前是不能论财产的。”

村长面上也是被臊的红一片白一片的。

许娟秀赶紧出来做个样子，推搡了沈意一下。“你这孩子，村长是为了咱们家主持公务，你一个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小孩子？”沈意轻轻拨开她的手，又撑起来了下巴认真的看着她。“我爹娘，不在了。7沈家的二房就我一根独苗苗，看着大伯大娘如狼似虎的模样，我还当真不安心做一个小孩子呢。”

沈自成心里面也是一凛，自己向来瞧不惯这个吃白食的也是当真，不过话归如此，自己当真不应当赶尽杀绝，人在做，天看他不怕，他怕的事……村里面人都看着呢。

沈意的话都搁置在那里了，村长也被堵的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了，张了嘴也是犹豫再三。“这都是你奶奶的遗愿，房子田地都给大房。以长为尊，这也是自然的，自然的。”

村长觉得胸口搁置的银子格外硌得慌，这是许娟秀塞给他，让他改遗嘱的。

许娟秀猜的也是准，成民香定然会留着东西给沈意，所以提前买通了村长。

“哼呵……”沈意笑的也是坦荡，抬眸之中似有烈火。“村长当真是德高望重，不过……奶奶既然请您做了见证，您也得替我做个见证！”

许娟秀一听这话来了兴致，听这个意思只要满足沈意一个条件，她就当真放弃了家财了？

“既然分了家，我身上所带走之物，便全是我的！你们可同意？”

“同意！同意！”

身上能带什么啊？房子还是地！家里面也没银子，她身上也带不走的！

许娟秀同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