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可怜之人

千言画梦

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江边月乖乖的跟着花二婶回去了,也许是心中太伤心,她竟然没有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一回到家,看到这个曾经到处是妈妈和哥哥的影子的院子,她仿佛看到那些影子在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看着发呆的江边月,花婶不耐烦的说道:“快去洗洗换身衣服吧,别想太多了,今天好好休息下,明天陈红嫁人了,她跟你处的挺好的,你也去看看吧。”

正在愣神的江边月一听到陈红的名字,马上转过头呆呆的看着站在旁边漫不经心的花婶问道:“陈红?张六婶带来的那个陈红?”

花二婶一边走到堂屋,往藤椅上一坐,一边看看手指说:“是啊,可不就是她嘛。”

江边月惊呆了,张大眼睛看着花二婶问道:“真是她?可是她才十一岁啊,比我还小两岁。”

花二婶不耐烦的翻了白眼说道:“怎么了?这个村子四五岁做童养媳的还少啊。她都十岁了,嫁过去养两年就可以圆房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瞧你那少见多怪的样。”

江边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是愣住了,这个村子自古以来就流行买卖童养媳,从平日与小伙伴的聊天中,她是知道的。只不过近年来已经很少有这样的事了,大部份都是十五六岁直接出嫁的。

她在江家,有妈妈的保护,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新闻的。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主角竟然还是自己过去的好友,江边月一时难以接受也正常,没想到连自己的好友也要离开自己了。

花二婶见她又发起呆,嫌恶的瞅了一眼,突然腾地站起来拖着长音说道:“好吧,你自己好好休息,明天你记得早起些,人家可是早上来接亲的,你要送嫁就得早点去。去晚了看不到人,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说完也不管江边月听没听到,就提步走出了房间。

江边月只顾着伤心妈妈和哥哥的离开,伤心朋友的即将离开,没有注意到花二婶阴阳怪气的样子。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她的世界竟全变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偌大的院落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她孤零零的走到院子里,坐在那个曾经和哥哥们一起玩耍的院子。白天的时候,妈妈最爱在院子里的那个石凳上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微笑着看他们嬉戏打闹……

一天都没有进食的江边月,任由胃咕咕作响,只顾着看天边的点点星光。

“妈妈,哥哥,你们在哪里?你也在看这星星吗?小月好想你们……”

答应过要照顾江边月的花二婶是拿了陈二妹很多钱的,可她看到江边月就讨厌,懒得给她做饭,也不愿意去陪她。她想让江边月独自一人呆着,饿着她,让她也尝尝孤独的滋味。

此时在隔壁院子的花二婶此时正在剁草,一边用力剁着草,一边骂着:“小贱人!剁死你个灾星!剁死你个扫把星!看你还害人!剁死你个小贱人!”

骂着骂着她双眼通红转头看了看旁边江边月所在的院落,狠狠的看了一会儿,又接着剁草“小贱人!还我儿子!小贱人!还我阿伟!扫把星!死的怎么不是你!怎么不是你个贱人死!还我的阿伟!把我的阿伟还给我!”

骂着骂着她又想到了她早夭的儿子阿伟,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一想到她的儿子,就会想到他已经病去了,然后她就会想到江边月的妈妈说江边月是个灾星,去哪里就祸害到哪里,她就狠狠骂一会儿,又哭一会儿儿,一会儿想到要报仇了,又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又哭起来,最后放声大哭起来……

一副疯癫样子。

天亮时江边月是在院子中醒来的,在石凳上坐了一晚的她想站起才发现混身都疼,竟难以站起了。又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力气,缓缓站起,她抬起头,看着天空。

阳光穿过院子中的一颗柿子树,照在江边月精致的小脸上。泪迹斑斑的小脸上,一双红肿大的眼睛隐隐还含着泪。

她呆呆的看着这颗柿子树,金黄的树叶被朝阳照的金光闪闪,那金光闪得她睁不开眼。

就是这颗树,前不久,她还和哥哥们上树摘了柿子,妈妈就在旁边让他们小心点别摔下来……

往事例例在目,如今,妈妈不在了,哥哥们也不在了,柿子不在了,金黄的树叶渐渐枯黄,有些已经枯萎飘落了。

“小月!你怎么还在发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走,再晚接亲的队伍就走了。”花二婶那尖哨的声音远远传来,声音一落,花二婶来到了树下,伸手把江边月拉了过来。

往江边月脸上一看,花二婶面露不悦“怎么还没洗干净呢?这么花的脸,怎么见人呢?快洗洗吧。”

说着,她从旁边大鱼缸里捧起一捧水就往江边月脸上敷,吓得江边月连连后退。

“二婶,这是鱼缸水,不干净呢。”

听她这样说,花二婶脸都扭曲了一下,强行忍了下来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挑呢!?这水挺干净的,你好好看看”

见江边月还是一直往后躲,她强忍住厌恶说道:“好了,好了,那你要什么水,自己去洗行了吧?我可跟你讲啊,你再晚一点接亲的可就走了,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陈红了!她嫁的可是马南山,那里可远着呢,你一个姑娘家,想要去那里可不容易,她没事也不会再回来了,这一去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听到花二婶这样讲,江边月急匆匆来到院子连通厨房的一处长流水处,洗了两把脸,随便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转身对花二婶说道:“好了二婶,可以走了。”

花二婶本来还想发火,见她还算懂事没有拖太久,就装出笑脸说道:“这就对了嘛,走吧,我们可得快点。”

江边月一边应承着,一边跟着花二婶急急向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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