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不是你奶奶

凡雨

“唉。”奶奶叹了一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很是愁苦。

“这些事说来话长,慢慢,你先跟我回屋,奶奶慢慢跟你讲。”

奶奶转身往家里走去,佝偻的身子让她看上去更加苍老了。

我心里一酸,跟了上去。

回到家里,奶奶推开门,坐在桌子旁边,指指凳子,“慢慢你坐下。”

我摇摇头,“奶奶,你先把伤口包扎一下。”

奶奶去屋子翻了翻,找出了草药,敷在脖子上。

我赶忙找了纱布盖上,又用绷带贴上。

看着我忙前忙后,奶奶的眼神更是复杂了。

“我已经尽力了,慢慢。”说着说着,奶奶的声音越发的疲惫,“难道这就是命吗。”

屋外不时还有惨叫声,蛇游过的沙沙声。

虽然知道那些蛇不会伤害我,但我心里还是毛毛的。

“十八年前,村子里也是这样,围了许多蛇。”

“十八年前,就是我出生那年?”

奶奶点点头,“那一年,村子里不时有蛇爬进来,村长带着人撒了石灰,大家喝了雄黄酒,但是都没用,蛇还是不断的涌进来。有人说蛇的老窝在山上,村长带人上了上,设了很多陷阱,杀了不少的蛇,那些蛇还是不走。”

不走?

“是我们村子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吗?”

“村里的老人说,它们在找冤家。”

“什么冤家?”

“具体的他们没说。”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食指指着鼻子,瞪大双眼,“难道,那个冤家是我?”

奶奶点点头,眼里都是痛苦,“他们说因为你一出生,蛇就来了,它们就是来找你的,只有把你交出去,它们才会走。可是我们哪里肯,你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你爸爸和奶奶也不肯,村子里的人好几次来强抢,你爸爸都死命护着我们。”

奶奶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是在回忆。

我也不忍心打断她说,我是我妈生下来的。

“后来呢。”

“如果不把你交出去,蛇再进村子的时候,村子的人都得死。”

奶奶的泪流了出来,滴在我手上,我心里一酸,已经想到了什么。

可是……

不对啊,我明明还活的好好的,奶奶是记忆混乱了吗?

似乎是预想到我的困惑,奶奶这才继续道:

“我们把你放在了村外的地上,不一会儿就有蛇群过来,把你驼到了身上,往山上游。”

我心里一阵恶寒,脑海里浮现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趴在蛇群身上,往山上去场景。

要摇摇头,把脑海中的画面甩掉。

“奶奶,那我后来怎么回来的?”

“你被蛇群运走之后,围在村子周围的蛇果然都走了。我和你爸爸上山去找,希望能把你再找回来。但是找遍了整个山,都没有见到你的踪迹。就在我们要放弃的时候,蛇群居然把你运回来了。”

背上的纹身隐隐作痛,我试探的问道:“那我背后的纹身......”

“是它们送你回来的时候,我们才发现的,你的后背多了一对双头蛇的纹身。所以,村里的人都说你是蛇后降世,老人都说,你迟早要给村子带来祸害,还有那些家里人被蛇咬死咬伤的,都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到你的身上,要我们把你扔掉。”

“你好好的回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肯再把你交出去,那些人就过来抢。”

“所以,爸爸和妈妈就是那时候去世的吗?”

奶奶摇摇头,“一旦他们要来抢你,伤害到你,都会不知道从哪里跑出几条蛇来,攻击伤害你的人。几次之后,他们都知道了蛇在保护你,所以没有人再说要把你丢掉之类的话。”

我这才明白,村里的人为什么看我的眼光里带着刺,我每次回望他们的时候,却又害怕的移开目光。

蛇群看似在保护我,可如果没有它们,我根本就不会受到村里人的排挤,也就不需要它们保护了。

我摸着身后的双头蛇纹身,喃喃道:“难道我真的是蛇后吗?我以后的人生,都要跟蛇纠缠在一起了?”

我为什么不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奶奶看到我脸上的痛苦,安慰我,“慢慢,你不要害怕,总会有法子的。”

不知怎么的,我鼻子一酸,泪水就要夺眶而出:“我这一生,与蛇为伍,如果这就是我的命,那我认命了。”

奶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把我揽在怀里。

我满肚子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趴在奶奶的身上哭起来。

奶奶宽厚温暖的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慢慢,苦了你了。”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等我稍稍平复了心情,突然想起一件事。

“既然我好好的回来了,那妈妈和爸爸呢?”

奶奶的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别过脸,“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抬起头,“奶奶,我已经十八岁了,难道你要瞒我一辈子吗?”

奶奶的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流了下来。

“其实,我并不是你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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