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虚弱的嗓音响起，李氏还没说完的话，瞬间给咽了回去，脸色异常难看。

这小蹄子真把太夫人给救醒了！

“祖母！祖母醒了！”

沈唯希是离太夫人最近的，连忙看向了太夫人，喜极而泣，“祖母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说着，沈唯希又抬手抹了把泪，眼睛都哭红了。

“……”太夫人才醒来，就对上了她这么一双满是泪光和欣喜的眸子，一时还有些懵。

李氏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立刻让人去倒了一杯水来，并亲自喂太夫人喝下，还拿帕子替太夫人擦了嘴角，关切询问，“婆母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沈姝和郭氏也连忙凑过来，对着太夫人关切这关切那的，一片拳拳赤诚之心。

边上的府医见了，心里终于害怕了，悄悄地往门口退。

“站住！”

沈唯希一回头就看到府医想逃，当即愤怒地喊住他。

府医到底心虚，瞬间停了下来，身子明显一怔，却不得不回头，讪讪一笑，“太夫人醒了，大小姐可还有什么事？”

真是没想到，这才回来的大小姐，居然真会医术！

“方才大夫与我各执一词，如今我虽以解中毒的法子，救醒了祖母，但为了公允起见，不如，等胡太医到了，请胡太医分辨分辨，祖母究竟是中了毒，还是急火攻心！”沈唯希目光冷傲地看向府医。

李氏联合这府医，想给她扣一个“克祖母”的名头，她肯定不能放这府医离开。

最起码，也得等胡太医到了，还了她清白才行。

“这……”府医明显不愿意，想向李氏求助，却见李氏根本就不看他，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大夫人不愿保他！

“什么中毒？”太夫人这会儿也清醒了许多了，听到她这话，连忙询问。

沈唯希正要回答，外头便响起了一声，“禀公爷，胡太医来了！”

听到“胡太医”三个字，沈文渊心里竟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人去请胡太医进来。

李氏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小蹄子，又被她躲过一劫！

……

胡太医跟着小厮进来，进来后，便朝沈文渊行礼，“下官见过国公——”

“胡太医快别多礼，还要劳烦胡太医为我母亲看看。”沈文渊连忙起身扶住他，十分谦和。

胡太医在来的路上便已听说了整个过程，听了，点点头，“国公爷放心，下官必定尽力。”

客套过，胡太医这才转向太夫人，却在见到太夫人已醒，且面色还恢复了些红润时，愣了下，回头看向沈文渊，“这……”

“胡太医有所不知，是长女略通医术，救了她祖母，只是长女毕竟年幼，还要请胡太医为我母亲再看看才是。”沈文渊张口解释。

听到“长女”二字，胡太医便想起了镇国公府今日接嫡长女回京一事，心里对这个“嫡长女”起了好奇心。

点点头，胡太医没再说什么，朝太夫人走了过去，道了声，“还请太夫人将手伸出来。”

太夫人直到这会儿都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见到是胡太医，还是很配合地伸出了手。

相比于府医的装模作样，胡太医诊脉倒极为郑重，过了会儿，收回手后，起身朝沈文渊拱手，“太夫人确实是中了毒，不过不是什么大毒，纸老虎，吓唬人用的，就是有些伤身罢了。”

边上的郭氏憋了一肚子火气，听到胡太医这句，眼睛都亮了，立刻朝沈唯希冷嘲热讽起来，“听听？人家胡太医都说了，婆母中的并不是什么大毒，亏得你方才还说什么来不及了，恐凶多吉少！”

“我说希姐儿，你这医术学得不到家，以后可别再瞎逞能了，今儿是你运气好，下回运气不好，把人治出个好歹来，可就后悔莫及了！”

这死丫头今日把她气得不行，就算不能给这死丫头扣一个“克祖母”的名头，她也要骂几句，出出气！

“这倒是，”李氏也点了头，但言语要温和许多，颇有慈母模样地看向沈唯希，叹了声气，“希姐儿，你——”

“是女儿太急切了。”

不等李氏把话说完，沈唯希便主动承认了下来，转向沈文渊，“扑通一声”跪下，“父亲，女儿不是故意的，女儿只是，只是见不得祖母难受。”

“对女儿来说，哪怕是再小的毒，女儿也不愿让毒在祖母体内多待一刻。”

说着，沈唯希双眸已泛红了，眼底一片真诚。

“……”太夫人本来听了郭氏说的，还很不快，可一听到她这番话，立刻就没了火气了。

反而，太夫人心底还涌起了一股暖意，骂了句，“说话就说话，动不动跪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语气虽还是有些重，但也听得出来，到底没那么不喜了。

这京都里的世家大族，个个都在算计着彼此，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可言？

这丫头，倒是个蠢的！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你也是救你祖母心切。”对着这般乖巧懂事的长女，沈文渊叹了一口气，强忍着，才没冲动地去扶她。

沈唯希这才轻轻地应了声“是”，然后站在边上。

李氏母女看得越发不甘心，帕子都攥得变了形，却不得不忍下。

这小蹄子，还真是会装！

“希姐儿是个好孩子，方才都是我错怪你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心里是把你当亲女儿的。”再不甘心，李氏也还是得装慈母，安慰她一通。

沈姝也过来同她道歉，心里却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唔……

沈唯希的感受很敏锐，自然感受到了沈姝对她的杀意，却半点也不在意，朝沈姝温婉一笑。

沈姝，“……”

这贱人！

……

送走胡太医后，沈唯希便看向了沈文渊，“父亲，这大夫实在是个庸医，连中毒和急火攻心都分不清，女儿以为，还是将他辞退了吧？”

这话就是沈唯希不说，沈文渊也是记得的，当即朝李氏看了眼，眉目淡漠，“你是公府的当家主母，辞退这庸医的事，便交给你了。”

李氏对沈文渊素来是又敬畏又爱慕的，再不愿，也不会为了一个府医顶撞他，连忙应下了。

“大夫……”府医不甘心被辞退，张口想说话，却被李氏投过来的一个冷眼惊了一跳，清醒了。

他全家老小都在大夫人手里捏着。

很快，府医便被李氏吩咐人带下去了。

“还有下毒一事，也交给你去彻查。”在李氏松了口气之际，沈文渊却再度看向她，目光极冷。

李氏管着整个公府，有谁能避过李氏的视线，给母亲下毒？

只是，李氏还动不得。

“……”李氏一见他这眼神，心里便惊了一下，但听到他说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连忙郑重应下，“公爷放心，妾身一定彻查到底！”

“散了吧。”

沈文渊起身，淡漠地摆手，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实在是心烦。

可李氏母女哪里能甘心？

就是郭氏，这会儿心里也不甘心沈唯希安然无恙。

眼看着沈文渊就要走出前厅，郭氏连忙说了一句，“公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