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陈娇

  二十分钟后,陆云琛的脚步在长廊的中间停了下来。

  “陆先生,就是这里。”医生道。

  “等等。”陆云琛开口,嗓音有些嘶哑,眼眸微抬,看向了那间房。

  这里是医院的停尸间,温度比一楼要冷上许多。

  “怎么了陆先生?”医生问。

  “我再问你一次——这里面的人,叫什么名字?”陆云琛道。

  整个走廊都静得让人压抑,每一个呼吸都清晰可闻,灯光也是惨白的,空气中怪异的味道让整个画面都有些失真。

  “……冷心怡。”医生回答。

  空气顿时更冷了。

  陆云琛的喉头上下动了动,指尖微凉,扣住了门框。

  医生看了眼他的脸色,这才转身推开了门,几个护士上前一起抬出了冷柜中的袋子,随后将拉链一拉。

  “陆先生?”医生叫了一句。

  陆云琛站在门边,迟迟没有动作,几秒钟后才终于抬起了腿,朝着那具尸体走去,脚步沉稳,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尸体肿胀不堪,根本看不出五官,但是身上穿的衣服确实很像冷心怡今天的睡袍。

  “这是死者的遗物,您看看。”医生将一个钱包递了上来。

  陆云琛伸手接过,指尖掠过钱包的纹路,里面的东西也有水渍,是身份证、银行卡……和一张照片。

  他的指尖紧了紧,眼眸深了些许,定在了照片上的笑脸上。

  照片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女人的笑意中带着一丝冷清,但还是难掩幸福模样,是冷心怡一贯的样子。

  这张照片是他们唯一的合照。

  啪。

  陆云琛将钱包合上,“就凭这个钱包,你们就确定了死者身份?”

  “钱包是死者随身携带的,里面有身份证件。”医生道:“另外死者还戴着戒指,我看着和您手上的戒指像是一对……而且家属也已经认领了。”

  陆云琛顿时低头,眼神在触到那枚戒指的时候狠狠一缩,拳头迅速攥了起来。

  “不可能……”他后退一步,皮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为了安抚自己的想法一般,再次开口说了一句:“不可能。”

  “我们明白您的心情,但是……”

  “冷心怡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她要是真的了解我,就该知道这种局对我来说不会有效。”陆云琛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诶!陆先生!”医生在身后追赶不及,只能停下脚步,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另一边。

  陆云琛疯狂踩着油门朝着陆家别墅驶去,一路狂飙,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耳边也只有风声在呼啸。

  下了车,他大步朝着书房走去,挥手让佣人全部离开,打开了酒柜,手法娴熟地开了酒,另一只手的扯了领带扔向地面。

  半瓶酒下肚之后,陆云琛才喘息着往椅子上靠去,脑子里有根紧紧绷着的弦,一动就仿佛要爆炸开来。

  “没了……什么都没了……”沈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着。

  “这是死者的遗物,您看看。”

  “死者还戴着戒指,我看着和您手上的戒指像是一对……”

  “她死了!被你折磨死的!你满意了吗?现在你满意了吗?!”

  嘶吼声,呼吸声,尖叫声同时在他脑中响起,烈度的酒味在空气中蔓延。

  所有的画面瞬间侵袭上陆云琛的脑海,在一片厮杀和角逐之后,只剩下最后一具苍白而肿胀的尸体还残留在他的视线中。

  尸体的右手戴着一个鱼尾戒,上面点缀着小小的钻石,随着角度变换而泛着不同的光。

  那是冷心怡亲手设计的钻戒,这三年来宝贝得和什么似的,十分小心呵护,每次洗澡都要神圣地拿下,隔三天就要擦拭一番。

  有一次戒指意外丢失,他随口安抚:“不过是一个戒指,丢了就丢了,再买一个。”

  “我丢自己的命也不会丢它。”这是冷心怡的回答。

  但是现在……

  陆云琛的眼睛渐渐腥红,捏着酒瓶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猛地抬了起来,往墙上砸去。

  嚓!

  碎裂声响起,碎片飞溅在整个房间里,他十指入发,咬了咬牙。

  “冷心怡,你够狠……”他字字带着粗重的喘息,深深扎进了自己的心底。

  敲门声突然响起。

  “叩叩。”

  陆云琛没有动作,酒意已经上了头,关于冷心怡的一切却更加清晰地在他每一个感官中浮现出来。

  她的笑容,她的味道,甚至她喜欢的香水,都在整个书房中残留。

  门开了。

  “滚。”陆云琛揉了揉眉心,出声。

  “云琛,是我。”轻柔的女声响起。

  陆云琛皱眉睁眼,目光停留在夏依依的身上,所有的情绪在对上那张脸的时候都开始恍惚——这张脸,长得和夏晚晚有七八分相似。

  夏依依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目光停在陆云琛的脸上,轻叹一声走了过来,“我都听说了,你很难过吧?”

  她伸手,拉了拉陆云琛的袖子。

  陆云琛盯着她的脸,“你先出去。”

  “我陪着你不好吗?”夏依依侧身坐在了扶手的座椅上,低声道:“我知道姐姐的心脏就这么没了,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其实冷心怡已经让姐姐的心脏多保存了几年,姐姐是个容易知足的人,她要是知道了……”

  “我让你出去。”陆云琛抬了头,墨色的眸光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更加阴沉。

  夏依依愣住了。

  印象里这是陆云琛第一次对她冷脸,以往她因为长相和夏晚晚几分相似,在陆云琛这里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

  “云琛……”夏依依红了眼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可是我想在这种时候陪着你……”

  “晚晚心脏的事情,是你告诉她的,对吗?”陆云琛道。

  夏依依一震,“我……我以为她知道,所以……”

  “好了,出去吧。”陆云琛闭上了眼,不想再听。

  无论什么借口,现在再说也已经晚了。

  半晌,空气中突然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他重新睁开了眼,瞳孔一缩。

  “你做什么?”

  夏依依已经解开了自己的领口,手指有些颤抖,脸上闪着红晕,声音带着颤抖和羞赧,“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姐姐,我想不到其他安慰你的方法,云琛,你就把我当成姐姐……”

  她说着,外衣脱落,身子挨近,空气中立刻溢满了香甜的味道。

  带着花香调的香水,是冷心怡最讨厌的味道。

  “云琛,我是心甘情愿的……”她轻轻低头,在他耳边呼了气,下一秒钻进了陆云琛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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