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青冷呵一声,“那就再去温。”
“厨房已经开始做午膳了,没得炉火给您温水。”
“那便是你办不成这事了?”
杏雨闲散道:“奴婢啊,还真没这本事。”
“好,本夫人也不为难你。”
阮青青唤听月进来,让她去端盆热水来。不多时候,听月就弄来了。
“听月,本夫人升你做一等丫鬟,往后在屋里伺候。”
听月面上大喜:“谢夫人。”
杏雨一听不高兴了,道:“夫人,听月进府时间还短,怎么能升一等丫鬟!”
“在本夫人这里,不论资历只论有没有本事!”
一句话,堵得杏雨无话可说。
净手洁面后,阮青青让杏雨去拿一套衣服来,她依旧拿的是花红柳绿。阮青青不满意,便让她一直换,换到最后也没换一套正常人能穿的。
“夫人,您何苦为难奴婢,这箱子里的衣服,原是您亲自挑选的。”杏雨轻慢道。
阮青青知道她是故意的,便让听月去院子里唤来了听蓉。
听蓉翻找出一身来,胭脂红的襦袄配天蓝色勾碎花的流仙裙。阮青青知道那衣箱里都是些什么货色,所以能配出这身也不容易。
“听蓉,本夫人也升你做一等丫鬟,往后在屋里伺候。”
听蓉自然是高兴,连忙谢过阮青青。
而后,听蓉服侍阮青青换衣,而听月给她上妆挽发。
杏雨别晾到一边,自个生着闷气走了。
“夫人,只怕她去跟二夫人告状了。”听蓉道。
“定是,府上丫鬟是一等二等还是三等都是二夫人来定的,她抓了您的错处,去跟二夫人邀功了。”听月道。
听蓉又添了一句:“杏雨的娘是二夫人身边的管事。”
阮青青见她二人皆是一脸担心的样子,便笑道:“放心,本夫人自有对策。”
梳洗装扮好以后,阮青青刚用了一碗米粥,二夫人身边的管嬷嬷来了,说请小娘子去西院一趟,有急事相商。
她才是侯夫人,本该是二夫人来她屋里说话。但想着原主素来惧怕二夫人,未免引人怀疑,阮青青倒也没说什么。
带上听月听蓉,阮青青跟着管嬷嬷去了西院。
进院正碰上萧落雪往外走,她眼圈是红的,见了阮青青像是绷不住了一般,调头转上了廊子。那一转头的瞬间,分明见她泪水已经涌了出来。
阮青青思来想去,难道是因为昨夜她去了宣王府,还真有可能!这萧落雪和宣靖王大概是两情相悦的,却被原主给搅和了。
西院兰庭,乃是二夫人的院子。
“小娘子,这边请吧!”管嬷嬷引着她进了穿堂,便请她落座,“夫人和几位管事正在议事,烦请小娘子等一等。”
说完,那管嬷嬷就进院子了。
这穿堂前后开着门,形成了风道,坐在里面比外面都冷。而且既是屋里有人,又为何让她匆匆而来,分明是故意让她在此受冻的。
阮青青坐了一会儿,冷得实在坐不住,便起身往外走去。
听月回去拿披风了,听蓉扶着阮青青下了台阶,转上了一旁的廊子。这边背阴,主仆二人沿着廊子走到园子里,这才晒到了太阳。
因怕听月回来找不到人,阮青青让听蓉回穿堂等着。
她独自站在台阶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园子中已经枯败的花草。想起萧落雪,阮青青稍稍觉得有些亏欠,虽是原主做为,但她毕竟顶了原主的身子,债也就背上了。
“这人参就是杏雨的罪证,让她们分食,便是为杏雨顶罪。她们都是被陈嬷嬷怂恿来的,谁真愿意拿命来担保杏雨。”阮青青道。
“只是那陈嬷嬷还在外面,不喝汤也不走人。”
“本夫人倒要看看她能跪多久!”
事实上陈嬷嬷没有跪多久,午后便也离开了。之后听月打听到,二夫人做主把杏雨打发到了庄子上。
“娘,您这样做岂不是向阮青青服软了。”萧落雪道。
二夫人沉下一口气,“不然呢,这阮青青原是个没脑子的,如今倒会耍心计了,一碗人参汤把管事们都吓了回来。我若不肯惩罚杏雨,岂不让人怀疑杏雨做那事是我指使的!”
萧落雪刚领教过阮青青的本事,眼下也能理解母亲。
“先不管她了!”二夫人挥了挥手,“昨日我与安国公夫人小坐了一会儿,言语之间她代锦衣侯探了我们家的口风。”
萧落雪一听‘锦衣侯’,眉头染雪,哀怨布满这张秀美的脸,“可宣靖王……”
“傻孩子!”二夫人拉过萧落雪的手,“他败了,已无翻身之日。他日太子登基,你觉得他能饶了宣靖王,到那时你要陪着他一起流放或者过囚犯一样的生活,甚至于赴死?”
“我……愿意!”
二夫人重重的叹了两口气,“与你玩得好的几位世家贵女,论出身论才学论样貌,你样样不输她们,难道嫁人以后,便甘心仰她们鼻息,受她们轻慢?”
萧落雪不说话了,她是天之娇女,自然不甘心受人轻视。
“况,老夫人和你爹,又怎会同意你嫁给宣靖王。”
见女儿动摇了,二夫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劝道:“况那锦衣侯深得皇上信重,在朝中威望很高,你嫁给他,过两年请旨封个诰命夫人,日后荣光与俱,总不会差的。”
“可那锦衣侯是个轻浮之人,外面不定养了多少外室。”
“哪个男人不养外室,便是你爹……算了,不提这个。只要你是正室夫人,家里的权柄拿在手里,不管男人外面有多少女人,充耳不闻就是。”
萧落雪想着宣靖王,那般风姿卓绝的人物,住在她心里,如今要撇下,便如同割肉一般,如何舍得。可自宣靖王败了后,她便知道,不舍得也得舍,她萧落雪是站在树尖上的。
这几日,阮青青在苦背家训。
上学的时候,她是学霸,受了二十来年的应试教育,不就背一篇家训,虽然字数有点多,虽然还有点狗屁不通。
芝兰轩,后院书房。
阮青青加紧瞅了一遍家训,再抬头见大公子坐在暖塌的对面,手中拿着一本书,香炉里青烟袅袅。
公子只应画中来,水墨瞄眉,丹朱勾唇,又用玉粉敷面,画形最难画骨,天然一段风流。
“可准备好了?”
声如泉水叮咚,让人迷醉不已。
“小娘?”
阮青青晃了晃头,干笑一声,“好了。”
萧祁墨点头,把手中的书扣到了桌子上。
“呃,萧家家训,萧氏成阳公起于微末,时逢乱世,见乡民食不果腹,甚为悲痛……”
这一大段介绍萧家先祖成阳公的发迹史,虽然有点绕嘴,但阮青青背的很溜。直到下面讲到一百家训时,阮青青便有些磕巴了。
“女深居后宅,不得见外男,不得出家门,不得……”
萧祁墨抬头,淡淡问:“不得什么?”
阮青青一脸娇媚看着萧祁墨,道:“不得谄媚男子。”
萧祁墨神色肃整,未受一丝影响。
阮青青撇撇嘴,继续往下背,“律己修身,读书治学……”
枯燥而冗长的一段,阮青青越背越没力气。
“萧家男儿,以报国死,不可苟且生。啧啧,我觉得这句说的不对。”
萧祁墨眉头微蹙,“这是老祖宗言。”
“老祖宗又不是真知,说的都是对的?几千年天圆地方都被推翻了,耐不住**裸的现实打脸啊!”阮青青靠着引枕,一副寻衅挑事的样子。
“如何不对?”
“忠君报国,那也得看忠的是昏君还是明君,若是昏君,那叫助纣为虐。还有不可苟且生,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是苟且?古话还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苟且又如何,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真英雄!”
萧祁墨哼笑一声,“你倒是满嘴都是道理。”
“我这人最讲理!”
“可以了。”
阮青青眼睛一亮,“不用往下背了?”
“如果你愿意,我不拦着。”
“不不!”其实她就背过了上半段,下半段狗屁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她艰难的背了两天也没背下来,“大公子要准备来年秋闱,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阮青青忙下了暖塌,拍怕屁股就要走。
“小娘!”
阮青青顿住身子,心想果然没这么容易,“怎……怎么了?”
“外面豺狼虎豹,小娘最好安分一些。”
“我一定听话!”阮青青边应着就跑了。
萧祁墨抬头,看着对面已经空了的位子,陷入了沉思。
阮青青在芝兰轩门口碰上了萧祈盛,见他闷着头往前走,要是不喊他一声,非撞到她身上不行。
“三儿!”
萧祈盛抬头,看到阮青青,结果更愁了。
阮青青也就奇了,明明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你愁什么?”
“愁什么?”萧祈盛哼了一声,“反正不能跟你说。”
阮青青眼珠转了转,道:“不就是宣靖王那点事。”
“你知道?”萧祈盛一脸惊奇。
“我和他什么关系,能不知道?”
用户评论(已有0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