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哪里的话?徒儿哪里来的胆子胆敢为难师父您呢?”

付春深闭眼狂吹彩虹屁。

“你闻得出本督身上的香?”

“徒儿技拙，师父用的可是西域进贡的列罗香?”

凤策闻言，眸光微转，挥袖嗅了嗅自己的衣衫。

这列罗香，是西域进贡的不错，但是这“列罗香”的名字确实他凤策亲自命名的。

目前他只是取了些香来试用，可还未将其香之名对外公布。

这付春深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列罗香?”

凤策反问了一遍。

“是。”

付春深还未反应过来其中玄机，只能应和称是。

“名字取不错。”

凤策拂袖，慵懒地往宝座的椅背靠了靠，不经意说出的话让付春深背后直冒冷汗。

糟了，忘了时间了，这列罗香可是凤策亲自命名的，现在数遍了大魏知道这香叫列罗香的人恐怕除了凤策自己根本数不出第二个人……

付春深悄悄抬眸望向凤策脸上的神色，美则美矣，毫无表情。

他这是什么意思?

“小雏儿不愧是受到神佛庇佑起死回生的妙人。”

凤策抬起眼眸，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樱花唇口中落出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付春深没打算多言，此等玄学才能解释的事情，与其费力气圆谎，还不如装作没听懂。

此时，萦绕在整座大殿的歌声愈发明显，声音也愈发凄凉悲惨。

“师父也喜欢听曲儿?”

付春深试探着问道。

“是。尤其是你二妹妹付春毓唱的，极为动听悦耳。”

凤策嘴角隐隐含着几分讥笑。

付春深内心冲他白了一眼，这老太监是脑子不驴踢了吧?大半夜掳走犯人就为了让她唱这鬼哭狼嚎的曲儿?

“毓儿妹妹极为通晓音律，嗓子也是一顶一的好。”

然后眼下站在他人屋檐下的付春深只能昧着良心说些场面话。

话锋一转，她道：“只是时候不早了，徒儿要接毓儿妹妹回家了。”

凤策眸光微澜，这丫头总算是说了句自己想听的话。

“这不是小雏儿给本王进献的九王妃，岂有要回去的道理?”

清冽低沉的嗓音，配着这阴柔的月光，美艳的面庞，阴森诡异的气氛，听得付春深直打冷颤。

付春深又暗自在心底白了眼前这个死太监两眼，合着这老色批还在为下午自己私做决定要送付春毓选妃的事跟她较劲，啧，这心眼也忒小了点儿吧?

“自古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妹妹还未过门，岂有就这样住在未婚夫婿府上的道理?”

付春深娓娓道来这几句话时，付春毓唱歌的声音明显愈来愈沙哑，仿佛嗓子被扯出了血一般。

“付春深，你是铁了心，要将别的野女人往本王怀里送，是么?”

原本一向平静得冷寂的凤策，骤然开口吐露的一句话，声音里已经明显带着三分愠怒。

付春深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眼里的怒火，怕是能给她烧得个骨灰都不剩了。

“师父……师父若是不喜欢毓儿妹妹，徒儿也可再为师父另择佳偶……”

付春深话音未落，就被一声清脆的水晶碎裂的声音给骤然打断。

抬眼，凤策一挥衣袖，那一座雪山白水晶雕刻的水晶屏风应声而碎。

水晶稀稀拉拉碎了满地，阴柔的月光照在破裂的切面上，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晕。

屏风后是一个小型蛇池，池子里养着各色个品种的毒蛇，数量太多而池子偏小，一条条毒蛇交缠在一起，看得人头脑发麻。

蛇池里的小宝贝们是不是吐着芯子，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响声。

蛇池最中央的一个高台上，伫立着一个死刑架，付春毓被蒙着双眼，用一条条毒蛇当做绳索将其绑在死刑架上。

缠绕着她的毒蛇身体还在缓慢地蠕动，而付春毓就跟着了魔一般，张着嘴不停歇地歌唱。

“你想要的毓儿妹妹就在你眼前。”

凤策捻起手中青萝小扇往付春毓的方向轻轻一点，如此说道。

“督公这是何意?”

付春深有点儿看不清这老太监的奇葩*作。

按理说他和这付春毓无半点利害关系，为何这般折磨一个比他自己小了整整一轮的晚辈呢?

“小雏儿不是对她恨之入骨么?”

“是又如何?”

“现在人就绑在你的面前，只要你点个头，那些个毒蛇就能尽数爬上她的身上，一个个啃噬她的血肉，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凤策望向付春深。

如此血海深仇的人，如此狠毒的招数，付春深很难不心动吧?

“就只有这样么?”

付春深的回答倒是出乎凤策的意料。

“不然?”

凤策玩味般望向付春深，这个小雏儿的狠毒自己总算是低估了。

“这怎么够呢?”

“小雏儿以为如何?”

凤策倒是对眼前这个十四岁小丫头更感兴趣了，小小年纪敢只身独闯他九王府不说，还精研香道，见着如此蛇池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有些嫌弃了这种刑罚。

呵，这只小雏儿还真是愈养愈发觉得有趣得紧。

“求求……求求女侠救毓儿一命……若是平日里多有得罪之处，毓儿在此跟您道歉……求求您不要……不要杀毓儿……”

付春毓还不知道眼前站着的就是她自己的姐姐，听闻凤策对她态度尚佳，如同死到临头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扯着就不愿放。

付春深望了一眼因过度恐惧而浑身抖得如同筛子一样的付春毓，只轻轻痴笑了一声。

“纵是将她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也难解徒儿心头之恨。徒儿要让她重走我当年走过的路，人人欺辱与狗争食，母亡家散众叛亲离，被夺挚爱受尽情伤，再一点一点，一刀一刀，亲手将她的皮肉割烂，却偏偏不害她性命，留一口气煎熬在这人世间，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算是她的道歉。”

“好——好!不愧是本督的徒儿，够狠毒。”

凤策拍了拍手叫好，却道：“你今日若要将她带走，便一步步踏过这蛇池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