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迷梦之源 > 书库 > 暗杀王
暗杀王

暗杀王

作者:钟连城
主角:王亚樵 分类:都市 状态 已完结 时间:2021-09-03 11:59:34

完结现代小说《暗杀王》,是作者“钟连城”呕心沥血创作的优秀作品,这部小说中的主角是王亚樵,精彩内容介绍:王亚樵就是这样一个被畸形社会扭曲了的畸形人物。王亚樵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是上海滩拥有数千门徒的所谓“斧头党”帮会集团的头领。早年,他出身贫寒,具有强烈的爱国激情,同情下层社会的劳苦大众,常以革命者自居,以改造社会为己任!

微信阅读 在线试读

扫描二维码到手机阅读

孙凤鸣镇定地来到门口,看到那些代表们鱼贯进入会场,跟自己熟悉的记者走向检查处。担任警卫的宪兵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拿过他的照相机就要开拆。

孙凤鸣机智地说:“先生,你有备用的胶卷吗?如果里面的胶卷让你曝光了,我没有准备多余的胶卷。”

那时候,照相胶卷都是从国外进口的价钱不低,而***一向标榜新闻记者是无冕之王,军警对记者还算客气。这个宪兵见他证件无误,又一表人材,被他器宇轩昂的神态镇住了,挥手让他进去。

孙凤鸣看到会场东面是厕所,一些内急的人匆匆来去,趁机走进去。一看没有人,赶紧选了一个封闭式的厕位,迅速拆开照相机取出零件,熟练地组装成手枪,压进六颗黄灿灿的子弹,放进内衣口袋,然后从容离开厕所。一看《申报》记者在前面,连忙跟上去。

到了会场小门边,《申报》记者向门口接待人员询问:“先生,请问会议议程怎样安排?”

“原来是王大记者光临!”那接待员认识他,立刻热情介绍,“会议进程有条不紊,7点正,蒋**率领大会代表前往紫金山,共同拜謁先总理陵墓;9点正,全体代表回到中央党部,举行开幕式,由副**汪精卫先生致开幕词。”

孙凤鸣抢在《申报》记者前面说:“请问,开幕式开始了吗?”

“先生,即将结束。”那接待员很热情,“会议安排,所有中央委员在那边合影。你看,工作人员已经在布置场面了。”

孙凤鸣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边在安排,《中央日报》记者已经占据了最佳位置。他马上道谢,大步奔过去,顺手将准备的十颗**泡子吞下去。

里面传出一阵噼哩啪啦的掌声,说明汪精卫的开幕词已经结束。果然,靠近门口的委员们相继走出。

***从容不迫,待所有人员都走出去了,才在蒋孝先等侍卫的簇拥下缓步离开**台。一个会场工作人员小跑着迎上来,抬手给他敬礼,才说:“报告蒋**,中委们全都就位,正等着你合影。”

***抬抬眼皮,看到礼堂前面的空坪里人头攒动,有的还在眉飞色舞相互交谈什么,旁边还有许多宪兵荷枪实弹在来回走动,一个个鹰视狼顾神情冷峻,不觉皱了皱眉头轻轻一哼:“乱糟糟的,秩序不好!”

那个工作人员面有难色,恭恭敬敬地说:“蒋**,中委和候补中委多达二百余人,大家心里高兴,都在盼望和您合影。”

“你去告诉汪副**,我有点不舒服,照相就不要等我了。”***眼里浮出一丝厌恶,转身就走。

那一边,元老们固然气定神闲,一些新增的代表心里盘算着从此有了光宗耀祖炫耀的资本,一个个伸长脖子在盼望。孙凤鸣在前面摆开照相的架势,两眼烁烁盯着前排,寻找***出现。迟迟看不到***出来,也急出一头汗来,心里念叨着:***哪里去了?我手枪里的子弹怎样才能发挥威力?

那工作人员几分失望,只得找到汪精卫报告:“汪副**,蒋**不舒服,吩咐您照相不要等他。”

汪精卫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代表们扫兴事小,***向来对自己猜忌心很重,这样岂不给他企图凌驾于**之上的嫌疑?于是说:“蒋先生是党中央**,他不在场怎么适合?诸位稍候,我亲自去请。”

***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里喝茶,一边跟侍立身边的蒋孝先用宁波话交谈。看到汪精卫进来,说委员们正等着和蒋**合影,只得解释说:“兆铭,今天的秩序不好,一副乱糟糟非样子,我就不去照相了。这样的场面,你最好也不要去。”

“这怎么行呢?”汪精卫心里不悦,口里却不便说出来,“那些地方的委员们以此为荣,眼巴巴盼望能跟蒋**合影。如果连我也不参加,会让他们失望的。”

***心里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摸摸自己的腮帮说:“兆铭,我的牙龈发炎作痛,受不了闹哄哄的场面。一受刺激,就会痛得更厉害,还是不去了。你向他们好好解释,说我***向他们道歉。”

“好吧。蒋先生好好休息,我去跟他们例行公事。”汪精卫只好点点头转身离开。

那些委员代表们得知***牙痛,只得带着遗憾排队,恭请汪精卫坐在前排正中位置。摄影师对着镜头,把这些党国要员指挥得团团转。汪精卫的妻子陈璧君遥想当年丈夫是堂堂******,自从四·一二以后就斗不过***被迫让位,今天终于坐到了当年的位置,不禁心花怒放。

孙凤鸣吞下去的**泡子开始发作,精神发现亢奋状态。他目光炯炯逐个细看,没有看到***那熟悉的秃顶,知道他不肯出来,心里暗想:难道是***命不该绝?再看看那些中委们相继起身,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果断地大步跨过去,掏出上衣口袋里的六响小手枪,对准前排正中的汪精卫连开三枪,同时高呼:“打倒卖国贼!”

枪声骤响,一枪命中汪精卫左眼外下颧骨,一枪贯通左臂,汪精卫惊骇转身,再一枪穿透后背射进肺部,当即倒在血泊里。孙凤鸣的高呼还在上空震荡回响,整个现场顿时陷入空前混乱。汪精卫身边的张人杰怀疑自己中弹,顿时瘫软在地;张静江虽然上了年纪,此时性命要紧,一头钻进旁边的汽车下浑身颤抖。幸亏张继反应敏捷,奋不顾身抱住孙凤鸣的后腰,张学良的卫士托住孙凤鸣的手臂,两枪没能打中落了空,张学良显出了少帅的身手,飞起一脚踢落了孙凤鸣的手枪。汪精卫的卫士长飞扑过来,两枪命中孙凤鸣,那些宪兵警卫一拥而上拳**加。

“抓活的!要留活口!”惊慌之间,何应钦发出了紧急命令。孙凤鸣身受重伤,立刻被侍卫反绑带走。

***在里面听到枪响,还听到“打倒卖国贼”的高呼,庆幸自己命大没有出去照相。又听到刺客已经被制服押走了,才惊慌失措赶出来,屈了一条腿握着汪精卫的手,哽咽着说:“兆铭,怎么会这样?”

“蒋先生,你总算出来了!”汪精卫喘着气,声音里不无怨愤,“我死了,你要单独承担国家重任啦。”

***还没来得及回答这绵里藏针的话,陈璧君披头散发奔过来,一把抱住***呼天抢地:“蒋先生,你不愿叫汪兆铭干,就明讲好了,何必下此毒手?兆铭,你好苦呀……”

“你……你……”***张口结舌环顾左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璧君根本不信他这一套,紧紧抓住他又哭又嚷:“蒋先生,你不要演戏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你派来的杀手,你还想抵赖?如果不是你,照相的时候,为什么兆铭请你都不肯来?”

“这……你……”众目睽睽之下,***面对陈璧君言辞犀利的质问,真是百口莫辩,仿佛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狼狈之态不可言状。

那些常委和委员们尽管满腹狐疑,还是挺身而出维护领袖的威信,这个说:“陈委员,请你冷静!”那个说:“蒋**绝对不会作这样的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更多的人说:“还是抢救汪院长要紧!”七嘴八舌的说好说歹,总算把***和陈璧君分开了。

陈璧君迅速明白过来,还是抢救丈夫的生命要紧,跟着救护车奔赴陆军医院。临走的时候,她没忘了高声申明:“诸位常委、委员同志们,你们都是见证,一定要给兆铭讨个公道呀!”

发生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当天下午,各家报纸争相发出号外,报道了在中央党校发生的惊天刺杀大案。《上海新闻报》援引了和汪精卫最亲密的陈公博的议论,标题格外耸人听闻:《行政院长合影遇刺****恰巧缺席》,傻子也知道矛头直指***,平头百姓也议论纷纷。

此时的晨光通讯社里面,王亚樵和郑抱真贺坡光坐立不安。不一会,华克之神色黯然走进来,哽咽着说:“九哥,凤鸣兄弟重创汪精卫,自己也受伤被捕了。”

“真是好样的!”郑抱真目睹过陈成视死如归的慷慨悲壮,已经没有了眼泪。

华克之果断地说:“凤鸣兄弟已经下定慷慨赴死的决心,我们营救无望,必须马上转移。”

“蒋贼未除,又折损了我一位好兄弟!”王亚樵潸然泪下。

郑抱真深知此地不可久留,赶紧和贺坡光将文件焚烧,收拾了包裹及时离开。王亚樵回头望了《晨光通讯社》的招牌一眼,跟上他们融入滚滚人流。

***回到中央军校官邸,庆幸自己躲过劫难的同时,深知如果不能迅速查明真相,反对派必然借机发难,嫡系势力也会人心浮动,自己将陷入漩涡的中心,面壁而立苦苦思索。戴笠奉命来到校长书房,低声说“校长,学生戴笠听候指示。”便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像竖了一截木桩。

“戴雨农,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不看他,声冷如冰。

戴笠浑身一抖,立刻挺直身子回答:“报告校长,汪院长遇刺,学生失职罪该万死,请求校长处罚。”

“你早就该死了!”***转过身来,脸色铁青眼里喷火,甩手劈了他几个耳光,“刺客公然进入中央党部行刺,你事先毫不知情,该当何罪?娘希匹,每年花数百万经费,养了一群**!你给我好好听清了,三天之内抓不到主犯,提头来见我!滚出去!”

戴笠像霜打了的茄子,慌忙转身走了。宋美龄看着戴笠的背影,感叹一声说:“达令,如果放在欧美,总统会遭到议会弹劾。陈璧君一口咬定是你干的,闹得举国哗然,这事如何收场?”

***捧着脑袋直叹气:“夫人,我如今置身炉火了。刚才,广西李宗仁,湖南的唐生智来了电报质问,竟然怀疑我不择手段铲除政敌。我是堂堂******,犯得上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吗?”

“达令,汪兆铭在合影前曾进来请过你,那时你执意不参加,他转身出来就遇刺了,真的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哪!”宋美龄其实心里也怀疑,这事如果不是他指使的,也是手下邀功请赏所为,只是不便说出来。

***自然明白这不是能够解释的,心里又气又急,假牙咬得格格响:“我知道,这事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就无法向党内和国人交代。幸好凶手就擒,一定能彻底查清。”

戴笠离开***,首先想到的也是审讯凶手,马不停蹄赶到抢救孙凤鸣的医院。他进门就看到,孙凤鸣头上裹着绷带,气息奄奄躺在床上,两个医生在床前守护,里面还有两个宪兵执勤。

“他醒过来了吗?”戴笠盯着医生问。

医生连忙说:“病人失血过多,进来的时候已经昏迷。刚刚打过强心针,就要醒来了。不过,病人曾服用大量**,可能很难……”

“这是你们的事!”戴笠暴躁地打断他,“我只要口供,再给他打两针,让他开口说话!”

医生只得又给孙凤鸣打了两针强心针。一会儿,果然孙凤鸣睁开了眼睛。戴笠向医生递一个眼色,这医生也是特务,显出关切的神情,轻轻问孙凤鸣:“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冒死行刺汪院长?”

孙凤鸣眼里闪出光芒:“你看看中国地图,整个东北和华北,还是我们的吗?”

“嗯。”医生避开他的眼光,“请你说说,行刺的目标还有哪些?”

孙凤鸣竭力提高声音:“我专为刺杀汪精卫而来。他签订《塘沽协定》丧权辱国,人人得而诛之!”

“他是行政院长,代表国家,你站在什么立场?”戴笠抢过来发话。

孙凤鸣大声说:“我站在全中国老百姓的立场,诛杀国贼!”

“那么,是谁指使你?”戴笠尽量显得温和,“只要你说出来,我们能恢复你的健康,还要奖励。”

“我是正正堂堂的中国人,是我的良心指使我!”孙凤鸣认出了眼前的人是戴笠,感觉肚子里燃出烈火,对医生说:“我口渴,我要水。”

医生看看戴笠,戴笠示意他给水。医生轻轻扶起孙凤鸣,没想到他用出全身力气,奋力撞在床头。

戴笠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医生手忙脚乱检查,嗫嚅着说:“戴老板,我无能为力了。”

“娘希匹!”戴笠气急败坏,一掌推开医生,抓过孙凤鸣的尸体,扯下他胸前佩戴的记者采访证,高声狞笑着:“他以为就这样一了百了?老子能叫死人开口!”

医生看着他转身狂奔的身影,疑心老板为线索中断得了失心疯,楞呆呆站在病房里。

戴笠赶到中央党部筹备处,将孙凤鸣的记者采访证拍在桌子上,命令工作人员拿出登记花名册对照。

那些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忙不迭将登记簿拿出来。沈醉和王鲁翘一页页检查,一个负责登记的讨好地说:“这名行刺记者是晨光通讯社的,名叫孙凤鸣。这家通讯社成立于年初,社长胡云卿,采访部主任贺坡光,地址在李家巷22号。那时,中宣部部长叶楚伧严格审查,还是吴玉黄和周希龄两人经手办理的。”

“有了登记,我们顺藤摸瓜,不愁抓不到幕后元凶!”戴笠紧绷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

沈醉心思缜密突发灵感:“老板,这必定是一桩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案。卑职以为,策划这桩**案的主谋必然不是寻常之辈,必然把什么都想到了。我敢肯定,这个刺客出门的时候,他们已经撤离了,不会还等着我们去抓捕。”

“照你这么说,我们连送行都赶不上,只可能一场空喽?”戴笠悻悻地拉长脸。

沈醉连忙陪笑:“老板,别生气。人肯定抓不到,蛛丝马迹一定找得到。不过要快。”

“这话有理。”戴笠一挥手,特务们立刻闻风而动,轿车摩托车风驰电掣呼啸而出。

很快就到了李家巷,远远地看到“晨光通讯社”的招牌。不用吩咐,手下特务迅速分散包抄过去。王鲁翘腿脚最好,看到门上加了一把锁,飞起一脚踢开了。特务蜂拥而入,果然没看到半个人影,慌忙翻箱倒柜搜查。一个特务发现地上一堆灰,找到一截没有烧完的纸头,马上交给戴笠。一个特务发现桌子上一张留言,迅速交给他。戴笠一看,居然写着:“好汉作事好汉当,不要为难吴玉黄和周希龄!”

戴笠大失所望,沈醉却从抽屉废旧书籍文稿里找到一张照片,顿时两眼烁亮:“老板,他们仓皇出逃,到底还是留下了证据!”

王鲁翘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王亚樵真是胆大包天!”

“快给我!”戴笠一把夺过来,一眼就看出是王亚樵和心腹门徒的合影,顿时捧在手里放声大笑:“九哥,小弟真得好好感谢你!校长因为没有去合影闹得焦头烂额,你却因为合影让我立功,太好啦!”

他当即决定,沈醉带人按照申请成立通讯社的表册去抓捕贺坡光,自己则带了照片去晋见校长。

当他赶到中央军校官邸的时候,远远看到***坐在阳台上,身前焚着三炷香双手合十,正是焚香礼佛的模样。惊诧之间,蓦然想到校长的母亲是信佛的,立刻明白校长在恳求菩萨救苦救难。

蒋孝先侍立一旁,也看到了戴笠神采飞扬,马上明白带来的是喜讯,轻轻说:“**,戴笠来了。”

***从虔诚中醒过来,挥手让他收好临时香案,缓缓走进书房,活动活动有点麻木的手腕。戴笠声音里透出欣喜:“报告校长,学生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查出了行刺汪院长的主犯,就是王亚樵。”

“怎么又是他?”***一惊,杯子里的茶水泼洒在书案上,“你原来不是说,王亚樵出家了么?”

戴笠知道这是无可回避的关键,一路上绞尽脑汁,想好了能让校长满意的答复:“报告校长,那是学生昏聩糊涂,轻信了内线的汇报。王亚樵并没有出家,而是使用韬晦之计放出的烟幕弹。学生还查出,他此次目的是行刺校长。幸好校长福大命大,老太太虔诚礼佛,夫人每天祷告,感动了中国的菩萨和外国的上帝,让没有出来参加合影。这是校长之福,更是党国之福!”

***并不相信菩萨和上帝,也似乎觉得那天冥冥之中有神奇的力量,让自己拒绝了汪精卫合影的要求。他脸上显出不易觉察的笑意,平静地说:“你说是王亚樵所为,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陈璧君一口咬定是我指使你干的,周佛海那班人已经在兴风作浪了,怎么能澄清真相?”

“学生找到了证据,而且证据确凿!”戴笠拿出搜查到的照片呈上去,“学生查明,刺客孙凤鸣是晨光通讯社记者。学生亲自带队搜查,刚从这个通讯社的房间里搜出一张照片,是王亚樵同乡会骨干的合影。上面有王亚樵、华克之、郑抱真、孙凤鸣、贺坡光,连金石心都在里面。”

“很好!”***拿过照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铁证如山,种种猜疑就不攻自破,陈璧君和汪兆铭他们应该无话可说了。雨农哪,你为维护党国统一立了大功,我会嘉奖你的。”

戴笠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连忙说:“这是学生的职责,不敢居功。校长,您还有指示吗?”

“除——恶——务——尽!”***一字一顿,假牙发出尖利的噬咬声,“王亚樵不除,将国无宁日。你要乘胜追击,不惜一切代价,除掉王亚樵!”

戴笠赶紧挺胸回答:“学生铭记校长教导!学生已经传达了命令:一切可能的敌人,都要彻底消灭,不能放走一个。”

“这句话很好,不愧是我的学生。”***点点头,心里生出许多感慨,“自古治乱世必用重典,我们的**是个乱世,舍不得用重典是治不好的。四·一二的时候,全党上下一心清除***,才有了国家的统一。可惜时过境迁,有些人为了争权夺利,就说我独裁**,真是可耻可恨!你要放手干,不要怕**!”

戴笠领命退出,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发出除掉王亚樵带队追杀令。当天晚上,南京上海的军警特务倾巢而出,各街道上警笛长鸣,到处响起打门搜查的声音,大人心惊胆战,小孩惊吓哭号。

此时,一艘轮船驶出了南京码头,在宽阔的长江入海口夜航。郑抱真感慨说:“汪精卫被刺,戴笠更加穷凶极恶。这些天,他们会在南京上海挖地三尺,又会有许多兄弟落入魔爪。”

“我们跟敌人奋斗,牺牲总是不可避免的。”华克之点点头,“想想在庐山献身的陈成,想想慷慨赴死的凤鸣,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就有了勇气。我们不但要除掉汪精卫,除掉***,还要推翻整个反动统治,把倭寇赶出去,中国人民才有幸福美好的生活。”

郑抱真拍拍他的肩膀:“克之兄弟,我发现你说的跟过去好像不一样了,你是不是参加了***?”

“九哥不是常说***好吗?”华克之巧妙地转换了话题,“九哥,我们下一步怎么走?”

王亚樵手里拿着一本换了封面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沉吟说:“这两年,克之兄弟给我找来了一些***写的著作,对***的理论有了一定的了解,真是振聋发聩。***提出推翻帝国主义,推翻地主阶级,***一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让我王亚樵看清了铁血锄奸的狭隘。***在江西根据地实行土地政策,真正实现了中山先生的‘耕者有其田’,了不起!***率领红军万里长征,粉碎了***百万大军的围追堵截,终于在陕北开辟出一片新天地,更是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现在明白了,只有跟***走,我们劳工总会才能有奔头!”

“九哥,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郑抱真两眼发出异样的光彩。

华克之笑着说:“当然是真的。现在,红军建立了陕北根据地,许多东北流亡大学生不畏艰险奔赴延安,南京上海也有热血青年秘密北上,延安成了中国革命的灯塔。九哥作出这样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王亚樵欣然说:“克之所言,正是我要说的话。延安是所有热血人士向往的地方,是中国的光明,也是我们同乡会唯一正确的选择。可惜我省悟太迟,走了许多弯路,今天才认准了救国救民的方向。”

“九哥,一点都不迟!”华克之感叹说,“古人说‘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如今倭寇步步进逼,***醉心独裁,许多人对中国的前途感到迷茫悲观,我们以百折不回的毅力投奔延安,用自己的行动唤醒民众,让悲观的人树立信心,中国这头睡狮就会发出怒吼,震撼整个世界。”

王亚樵点点头:“说得好!***的特务正在四处抓我们,中国充满白色恐怖,我自己也曾感到过迷惘悲观。我们先去香港休整一段,待时机成熟,再去延安。”说着,拿出一张相片交给华克之,“克之,这是石心临终前交给我的。相片上的小姐名叫楚红丽,是她知心密友。这些年有关戴笠方面的情报,都是楚红丽小姐向石心提供的。”

华克之接过相片,正面是一个清纯的女孩,背面题着“石心姐惠存楚红丽”。

“她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清楚,很可能是潜伏的***,至少也是正直的热血青年。”王亚樵继续说,“克之,你负责情报,如今石心不在了,你拿着这张相片去见楚小姐,她会帮助你的。”

华克之立刻明白了王亚樵的意思,高兴地说:“九哥,到了下一个码头,我就换船回上海去找她。”

“会馆的兄弟,我就交给你了!”王亚樵拍拍他的肩膀。

华克之告别王亚樵下了船,转道南京。几经周折,他终于在一家茶楼和楚红丽会了面。

华克之将相片交给她,真挚地说:“楚小姐,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我代表九哥和全体会馆兄弟,向你表示衷心感谢!”

“华先生客气了。”楚红丽拿着相片,动情地说,“石心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所作的一切,是为了报恩,也是对王亚樵先生的敬意。石心姐让我干什么,我就竭力帮她。”

华克之一愣:“石心对你有救命之恩?我可从来每听她说过。”

“是的。我能进入特务处译电室工作,是她暗中促成的。”楚红丽点点头,“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就不必和华先生说了。石心姐让你来找我,我明白她的意思,要我一如既往提供帮助。华先生,请讲。”

华克之觉得,这个楚红丽是个可靠的人,连忙说:“谢谢楚小姐。九哥已经离开上海,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最需要的,是了解戴笠对九哥采取什么行动,以便采取对策。”

“我以前是和石心姐单线联系的,今后怎样联络呢?”楚红丽说。

华克之郑重地交给她一张纸条:“九哥住在香港轩尼诗道李公馆,化名匡盈舒。楚小姐如果有情报不方便动用电台,可以用暗语联系。”

“好,我记住了。”楚红丽看了一遍,将纸条放进嘴里,警觉地四下看看,便起身告辞。

在此同时,戴笠虽然在南京上海上海兴师动众四处搜查,结果还是徒劳无功。他们最大的收获,也就是抓到了晨光通讯社采编主任贺坡光,再次证实了刺杀汪精卫是王亚樵策划的,帮助***摆脱了**危机。至于王亚樵和华克之的去向,仍然一无所知。万般无奈,戴笠只得来到杜公馆拜会杜月笙。

戴笠一脸苦瓜相,向杜月笙诉苦:“杜先生,校长严令不惜一切除掉王亚樵,可我至今对王亚樵的藏身之处两眼一抹黑,真不敢去见他老人家。”

“雨农,王亚樵向来行踪诡秘,想要抓到他,确实不容易。”杜月笙也深有同感,说话间眼珠子一转:“哦,你在余婉君身边安插了内线,难道也得不到消息?”

戴笠摇头苦笑:“别提啦!王亚樵狡诈多端,根本不让他了解真情。唉,他有意放出烟幕弹,这一次我可输得真窝囊!”

王鲁翘冒冒失失地说:“一个傻婆娘,还要派人监视,不如干脆……”说着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她还有价值。”戴笠摆摆手,“要想得到王亚樵的下落,余立奎两口子是一条线,李济深那边也是一条线。线索一断,我们就成了盲人骑瞎马,不能因小失大。”

沈醉也说:“还是老板高明。目前,我们不能惊动余婉君,还要在她身上多下功夫。香港李济深那边,还得烦请杜先生协助。这么双管齐下,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根据掌握的情报,综合各种迹象,王亚樵犯下滔天大罪,自知难逃法网,很可能投靠***。”戴笠神色郑重说出自己的判断。

杜月笙大吃一惊:“这可糟了!雨农,杜某虽然也是江湖中人,自从四·一二以后,就铁心跟随蒋**剿除***。如今***的根据地到了延安,他王亚樵果真要投靠***,没准已经北上了。一旦王亚樵到了延安,就会震动整个江湖,***也就如虎添翼哪!”

“应该还不会。”戴笠眼里闪出凌厉的寒光,“搜查晨光通讯社,确定了王亚樵就是行刺汪院长的元凶之后,我就想到了这一点,着令严密控制所有北上水路关卡。他王亚樵手下门徒众多目标大,量他通不过重重关卡,插上翅膀也到不了延安。再说,他王亚樵一向以豪侠自负,绝不会丢下余立奎夫妇和门徒只身潜逃。我估计,他还是故伎重演,留一个得力手下在南京上海主持会馆事务,自己带一批骨干躲到香港,跟李济深陈铭枢那帮人密谋策划去了。杜先生,这事还要拜托您才行!”

杜月笙“哗”一声收了手中折扇,昂然说:“雨农放心,杜某忝为****少将参议,跟蒋先生风雨同舟,我责无旁贷!”

而此时的余立奎家里,也在为得不到王亚樵的消息百思不得其解。

余立奎拿着报纸,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婉君,九哥行刺汪精卫,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瞒着我们呢?”

“亏你跟了九哥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九哥。”余婉君嗔怪地说,“他呀,宁肯自己拼着一身剐,也不愿连累太多的兄弟。肯定是念着你原来坐过牢,不愿让你在冒风险了。”

余立奎感慨地说:“我明白九哥的好意。可九哥带领凤鸣他们舍生忘死,干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单单撇下了我,总不是个滋味。如今戴笠在满世界搜捕,我真担心他们的安危。”

“九哥一向胆大心细,一定有了周密的计划。”余婉君沉吟说,“可这么长的时间没有音讯,会不会落到戴笠手中了?”

余立奎大惊失色:“戴笠心狠手毒,早就恨不得置九哥于死地了。万一他落到戴笠手中,我们怎么办?”

“我看不可能!”余婉君立刻推翻了自己原来的想法,“你想想,如果九哥真落到了戴笠手中,这又是惊天动地的事情,他戴笠还能不在报纸上宣扬?”

余立奎自失地拍拍自己的脑门:“对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说明九哥平安无事。九哥办事神出鬼没,我们就只能等九哥派人来联系了。”

在余立奎思念的时候,王亚樵一行已经到了香港轩尼诗道李济深的公馆。郑抱真用力敲门,里面的曾乾坤打开门探出脑袋张望,立刻惊喜起来:

“九光,是你们呀!任公正在念叨你呢,请进,快快请进!”

王亚樵和他寒暄着,带了郑抱真等人进去,李济深闻讯迎了出来,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他:“欢迎我们的大英雄凯旋归来!九光,此次重创汪精卫,真是惊天动地的壮举呀!”

“可惜,***这只老狐狸不出来参加合影,让他溜掉了。”王亚樵很遗憾。

李济深让他们坐下,兴奋地说:“这正说明他心虚胆怯。他虽然逃过了这一劫,有你九光这铁血豪侠,他就会寝食难安,迟早会落得汪精卫同样的下场!”

说话间,李府女佣恭恭敬敬端着茶送进客厅,才慢吞吞退出。李济深问他说:“九光,汪精卫被刺,***胆寒,你的门徒都是神出鬼没的好手,到香港来有什么打算?”

王亚樵喟然长叹:“不瞒任公,自淞沪保卫之战,亚樵门下精锐大部加入了义勇军,遭受的损失不少。这几年,戴笠领着杨虎的军警反复清剿,也损失了一批。毕竟他们大多要养家糊口,不能像**一样随时召唤。汪精卫被刺,戴笠大肆搜捕,我不得不避其锋芒啊。”

李济深想到十九路军的结局,也是神色黯然:“也是。***拥兵百万,并非一时所能推翻。如此看来,九光也想学***的游击战,打算跟***长久周旋?”

王亚樵摇摇头:“亚樵不过江湖武夫,岂敢跟***相提并论?何况香港弹丸之地,纵然亚樵有心,也无从周旋。我思前想后,只有投奔延安,才是唯一出路。可惜江山先生遇害,我们与***的联系不畅,不能贸然行事。汪精卫被刺之后,凡通往延安的道路受到严密封锁,没有***的接应,必然难以到达。所以,我想过来休整一段时间,好好养精蓄锐,过了风头再北上延安。”

李济深点点头:“九光深谋远虑,李某深以为然,就安心休养吧。”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女佣拉长了耳朵听得清清楚楚。突然,外面传来收破烂的吆喝,她匆匆走出去。

这天上午,沈醉赶到南京鸡鹅巷特务处驻地,正好碰见余立奎出来。沈醉佯装不知,笑嘻嘻和他招呼:“哎呀,余师长,什么风把你吹到南京来啦?”

“闲得无聊,过来看看雨农。你们忙吧。”余立奎拱拱手转身离开。

沈醉看着他走远了,才对戴笠说:“老板,余立奎来这里干什么?”

“他说有事到南京,顺便来看看我。”戴笠微微冷笑,“其实,想从我口里探听王亚樵的下落罢了。”

沈醉沉吟说:“如此说来,他也不知道王亚樵的下落,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糊涂!你不能这么想,更不能这么干!”戴笠大声呵斥说,“你想想,**头目顾顺章是怎么抓到的?还不是靠认识他的***叛徒。娘希匹,徐恩曾抓到了顾顺章,就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余立奎两口子是我们找到王亚樵下落的关键,一定要在他们两口子身上放长线,早晚能钓到王亚樵这条大鱼。到了那时候,我们在校长心目中的分量就突出了。”

“老板英明,卑职遵命!”沈醉连忙挺身答应。

他非常清楚,党国的特务机构最早由陈立夫创办掌控。后来,胡宗南和戴笠他们黄浦出身的“十三太保”悄悄崛起,两派明争暗斗不分高下。***向来忌惮手下势力过大难以驾驭,乐得两派争斗,自己才能总揽全局分而治之。那徐恩曾是陈立夫的亲信,戴笠无论是资历还是声望,都无力压倒徐恩曾。偏偏此次刺杀汪精卫的事件,给孙凤鸣办理出席证件的正是徐恩曾的手下,***为此极大不满,正好给了戴笠天赐良机。在派系林立的党国内部,只有老板飞黄腾达了,自己才有出头之日。

“我问你,手头的工作有了什么进展?”戴笠目不转睛盯着他。

沈醉连忙说:“报告老板,您给我的任务是牢牢监视余立奎夫妇,不让他们脱离我们的视线。卑职动用力量,对他们实行24小时监控,暂时还没有别的进展。”

“从现在起,你必须改变方式。”戴笠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浮出诡秘的笑容,“线绷得太紧了,是钓不到鱼的。只有把线放开,让鱼饵随意漂动,鱼才会放松警惕肯上钩的。只要鱼上了钩,再把线拉紧抓鱼嘛。”

沈醉心领神会,正要请示具体办法,杜月笙摇着折扇笑开了:“雨农啊,你这一招真是半天云里挂灯笼——高明!金石心死了,放着余婉君这香喷喷的鱼饵,王亚樵会上钩的!”

“我正是这样想的!”戴笠得意地笑了,“通往延安的道路关卡重重,他休想过得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王亚樵是个耐不住寂寞的风流浪子,迟早会栽在女人手里!”

这时候,华克之也悄悄来到了香港李济深的公馆里,向王亚樵汇报上海的情况。

他说:“九哥,如今的上海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戴笠的特务和杨虎的军警如同**,稍有嫌疑,就抓起来审问。劳工会馆被查封,弟兄们失去依靠,不少人都心灰意冷不敢活动了。我本想带一批弟兄过来加强力量,可是人多了容易暴露,只好布置他们潜伏待命。”

“时下戴笠占据上风,我们只能保存实力才是上策。”王亚樵点点头,“这时候,了解戴笠的动向,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立于不败之地。”

华克之说:“据楚小姐说,贺坡光被捕后,***获悉是九哥策划行刺的,把追杀九哥当成和‘剿共’等同的大事,向戴笠下了死命令。戴笠正在千方百计寻找九哥下落,香港弹丸之地,九哥务必千万小心。”

“现在能否和延安取得联系?一旦联系好了,我就北上。”王亚樵也意识到香港不可久留。

华克之微微一叹:“很难哪。红军长征,中央机关也随同北上,留在上海的地下党在前两年遭受巨大损失,活动更加隐蔽,抽不出足够的力量掩护。再说呢,通往延安的关卡严密封锁,没有地下党接应,也一时无从北上,只能等待时机。”

正在这时,李济深进来说:“克之,戴笠如今正急着在***面前邀功取宠,会不会到香港来?”

“很有可能。”华克之郑重地说,“戴笠跟黄金荣和杜月笙那些黑帮巨头交往很深,杜月笙在香港颇有势力,他虽有‘当代申春君’的美名,在关键时刻,他会毫不犹豫站在***一边的。任公,九哥在香港不同于上海,这里人生地疏势单力薄,还得仰仗您周全关照!”

李济深慨然说:“克之放心!我和九光肝胆相照,九光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说九光在香港人生地疏势单力薄,还要想到有利的另一面,这里毕竟是英国人的地盘,就算戴笠来了,也不能为所欲为。香港总督葛洪亮是我的朋友,他早就对九光这个豪侠充满了敬佩,不妨择个日子去拜拜码头。九光以为如何?”

“这真是造化弄人哪!”王亚樵黯然神伤,“想我王亚樵也算是叱咤风云的热血汉子,当年高喊‘打倒列强’,如今竟然落得寻求列强的庇护,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这么一说,李济深也很是尴尬。华克之连忙说:“九哥,大丈夫能伸能屈,才能成就功业。当年越王勾践曾给吴王夫差屈身为奴,最终灭掉吴国报仇雪耻,为了反蒋抗日的大业,请九哥从权。”

这一席话,正好说在李济深心坎里。他趁机说:“克之所言,真是发人深省!福建**失败,李某隐居香港,潜心钻研了我李家圣人老子的《道德经》,自谓颇多收获。老子说得好:‘故抗兵相若,哀者胜矣。’***看起来占据上风,实际上老天注定了他将来的失败。李某栖身香港,交接港督,正是为了反蒋抗日的大业。”

“好,既然克之也这么说,我就听从任公的安排。”王亚樵这才开颜一笑。

同一天傍晚,***正在中央军校的官邸花园漫步。贺坡光说出了行刺汪精卫的真相,客观上解除了**危机,***的心情很好。

宋美龄对他说:“达令,今天你不在的时候,戴雨农来过。”

“他那点小心眼,瞒不过我。”***显出洞察一切的神情,“他自知王亚樵在逃难辞其咎,夫人向来宽以待人,才故意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过来汇报的。他说了些什么?”

宋美龄莞尔一笑:“达令,你的学生对你这么敬畏,真让人可爱又可叹。他说,马上就派精干人员南下香港。还说,如果这一次还完不成任务,就不回来见你这个校长了。”

听到戴笠对自己如此敬畏,***心里很受用:“平心而论,在我的学生里面,他还算最忠心的。他以前学的是骑术军事,特务情报方面完全是无师自通,能达到这样的境界,还真难为了他。只要有这份忠心,我料王亚樵迟早会死在他手里。”

“达令,你既然知道戴雨农对你忠心耿耿,为什么总是对他那么严厉呢?我总觉得你严肃有余,以后不妨对手下宽厚一点。”宋美龄顺势向他建议。

***立刻摆手:“夫人,我说过多少次了,中国是个乱世,你那些欧美的**平等在中国行不通的。以前,我也想过对王亚樵采用恩威并济,可结果怎样?汪兆铭遇刺九死一生,我幸好不喜欢嘈杂才躲过一劫。所以,我还是坚信治乱世必须用重典的铁律,才能维护国家的稳定。”

“中国的事情,太复杂了!”宋美龄长长一叹,只得放弃自己的意见。

就在宋美龄叹气的时候,鸡鹅巷那边,沈醉和王鲁翘正带着20多个特务在*场列队,听戴笠训话。

戴笠凌厉的眼神在他们身上缓缓移动,给他们鼓舞士气:“同志们!汪院长被刺,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也赋予了我们重大责任!你们是我们特务处百里挑一的精锐,有沈科长带领你们前往香港,完成校长交给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你们要清楚认识,王亚樵离开了上海,就等于猛虎离开了深山,也就等于给你们提供了立功的良机。到了香港,你们只要听从沈科长的指挥,和杜先生的手下配合,一定能马到成功!”

被挑选的特务受到鼓舞,报之以热烈的掌声。沈醉抬手敬礼:“老板,还有指示吗?”

“我还要交代一点。”戴笠将声音放低了,“香港不同于内地,那里是英国人的地盘,那些英国佬架子大,容不得你们横冲直撞。所以,不要去招惹他们,只能采取暗杀的方式。切记切记!”

沈醉又提出自己的担心:“老板,王亚樵机警狡诈,万一转移了住处躲起来,我们在那里人生地不熟,恐怕一时难以找到他的行踪。”

“你放心好啦!”戴笠得意地笑起来,“有杜先生的手下盯着,王亚樵就是煮熟了的鸭子,正等着你们去好好享用,飞不掉的!”

过了几天,李济深按照约定,带着王亚樵来到香港最负盛名的伊丽莎白大酒店。他按响了一个房间的门铃,一个西装革履的英国绅士打开门,把两人领进房间。

香港总督葛洪亮和两人握手,上上下下打量着王亚樵,蓝眼睛里面闪出惊讶:“你就是中国的铁血豪侠王亚樵先生?那位在虹口公园炸死了白川大将,最近还行刺了行政院长汪精卫的王亚樵?”

“总督先生过奖了!”王亚樵不卑不亢地微笑,“王亚樵不过是平常人,站在您面前矮了半截。”

葛洪亮放声大笑:“王先生,您太幽默也太谦虚了!我们爱尔兰曾经有个著名的游侠罗宾汉,虽然不时给当局制造一点小麻烦,却一直是我国人民崇拜的英雄。我一直注意中国的报纸,知道你王先生敢于打警备司令的耳光,敢于组织义勇军抗击日军,能够炸死日军大将,还能刺杀你们的行政院长,我不得不承认,你实在超过了我们的罗宾汉。”

“谢谢总督先生夸奖!”王亚樵慢慢落座,“那都是过去了的事情,如今王亚樵成了落魄之人。”

正说着,侍者端来茶退出。葛洪亮在香港多年,喜爱喝茶胜过咖啡,轻轻品了一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王先生,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才来到香港?”

李济深这才说:“葛先生,您是有名的中国通,一定早就知道王先生受到**通缉。中国**有个叫戴笠的人,您听说过吧?”

“当然听说过。”葛洪亮自负地点点头,“我还听说,他是中国的希姆莱。可是他的势力范围在中国,香港是大英帝国的领土,他敢怎么样?”

李济深机智地说:“葛先生,您也知道,日本人侵占了半个中国,给中国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也会损害贵国的利益。王先生不但是您赞赏的豪侠,更是中国人心目中的抗日英雄。***不敢抵抗日军,戴笠却已经派人来到了香港。我诚恳希望,总督大人能以港府的权力,对王亚樵先生实行必要的保护。”

“香港是大英帝国的领地,我是港府总督,完全有这个能力!”葛洪亮心里有自己的算盘,必须给***政权制造麻烦,才能够获取更大的利益,“按照条约,中国**完全没有权力来香港抓人。我可以宣布,允许王先生**避难,给予保护!”

李济深赶紧向他致谢,王亚樵也吁了一口气,跟他握手告辞。

这一天上午,从南京开来的轮船缓缓驶进了维多利亚港口。旅客走出码头,黄包车夫争相前来兜揽生意,载着旅客各自朝着自己的目的地离去。只有小数有身份的人,才有汽车迎接。

沈醉一行走出码头,刘一纯就开车前来迎接。他按照沈醉的吩咐,将一行人安顿在同样位于轩尼诗道的杜月笙公馆住下。然后,沈醉让刘一纯到李济深的公馆去会见那个女佣,留在那里蹲点注视动静。

夜深人静,沈醉让杀手们饱餐了一顿,便吩咐检查武器准备行动。一个曾经跟他多次扑空的成员突然说:“沈科长,但愿今晚不要再扑空才好!”

“真是乌鸦口!”王鲁翘正在擦拭勃郎宁手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上午的时候,刘一纯扮成货郎到李家探听虚实,王亚樵一伙还在。现在他还蹲在那里,难道王亚樵真会遁地不成?”

偏偏那特务是个犟种,拧着脖子说:“我也不是头一次跟随抓捕王亚樵了。我们每一次得到的情报都说,王亚樵就在里面。可结果呢,每一次都是狗咬猪尿泡——一场空欢喜。要不,我跟你赌一把!”

“赌就赌!”王鲁翘涨红脸,将勃郎宁拍在桌子上,“这是戴老板送给我的,你要是赢了,这支枪归你!可你要是输了呢,你这乌鸦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老子就要你一截手指头!”

沈醉毕竟经历的挫折多了,并不像王鲁翘那么粗鲁,沉着地说:“吵什么嘴?去了就明白。”

正要出发,没想到刘一纯一脸沮丧跑回来,对沈醉说:“沈科长,你们不必去了!他**,晚饭后王亚樵分明说和李济深出去散步,居然再没有回来。现在,才知道神不知鬼不觉搬走啦!”

“怎么这样巧?”沈醉大吃一惊,“你那内线没告诉你搬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不来他不搬,我们一来他就搬,难道他预先获得了消息?”

刘一纯连连跺脚:“咳!她悄悄到他们住的房间里看过,发现东西都带走了。她说,这几天出门,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看来是王亚樵对她起了疑心,早就把东西悄悄带走了,才故意说出去散步骗她。”其实,他心里已经明白了,自己曾经在福建跟王亚樵交过手,风闻王亚樵有过目不忘之能,估计是王亚樵认出了自己。不过,这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特务们一听王亚樵走了,都知道避免了送命的危险,反而一个个面露喜色。那个跟王鲁翘打赌的特务更加得意,冲着王鲁翘伸出手:“愿赌服输,同志们都是见证,你的勃郎宁该给我了吧?”

“给你就给你!你这乌鸦口!”王鲁翘倒也气派,将勃郎宁摔在桌子上,“下一次抓到王亚樵,老子再要你的手指头不迟!”

沈醉迅速拿定了主意,命令报务员:“立刻给老板发电报,王亚樵提前藏匿,请老板过来指挥。”

就在沈醉向戴笠请示的时候,王亚樵和李济深他们正在选好的秘居里为刚才的行动拊掌大笑。最开心的还是郑抱真,竟然孩子似的在房间里翻筋斗。

李济深痛快地说:“九光,李某好久没有今天这么痛快过了。你明明看出了那个收破烂的是杜月笙手下的刘一纯,也看出了我家的女佣被他收买,偏偏不去戳穿他们,硬要等沈醉带着人过来了,才让他们扑一个空,也真能沉得住气!”

“只不过捉弄了他们一下,其实于事无补。”王亚樵轻轻一笑,“沈醉扑空,戴笠就会在南京坐不住。以他的个性,会很快到香港来,我又得陪他好好练一练了。”

李济深却将信将疑:“应该不会吧?目前红军在陕北站稳了脚跟,日本人在华北指使汉奸闹腾‘华北自治’,***内外交困,戴笠号称***的佩剑,一心想着跟陈立夫平分秋色,他能到香港来?”

王亚樵说:“任公,我太了解这个戴笠了,他阴险狡诈,尤其热衷名利地位。我王亚樵如今成了***的心腹大患。谁能除掉我,就是大功一件。陈立夫身居高位,自然不在乎这点功劳。正因为他资历不高功劳不显,野心会驱使他不惜一切博取功劳,才能捞到向上爬的资本。”

正说着,华克之过来说:“九哥,南京电报,戴笠就要过来了。”

王亚樵接过一看,是一封明码暗语电报:“盈舒兄,马三弟启程赴港,请周到接待。”这是华克之和楚红丽约定的,“马三弟”指的戴笠。万一情况紧急,就用暗语通知王亚樵。

李济深说:“还是九光了解你这个当初的结拜兄弟,戴笠真的按捺不住了。九光,你打算怎样接待?”

“兵来将挡,水来土堰。他既然来了,就跟他面对面较量,看看他有什么长进。”王亚樵淡淡一笑。

华克之谨慎地说:“九哥,而今敌强我弱,小弟以为斗智不斗力为妥。香港是英国人的地盘,戴笠也不能为所欲为,何不让李**出面,先利用港督煞煞他的锐气,我们再相机而动?”

王亚樵点点头看着李济深,李济深马上拿过话筒与港督葛洪亮通电话。不一会,他挂掉电话,转身对王亚樵说:“九光,港督对此很关心,派警务处长亨利·勃郎先生处理,说他会过来商量的。”

“我们求人家办事,怎么好意思让别人上门,还是自己登门拜访吧。”王亚樵就要动身出门。

李济深劝解说:“九光,英国人和我们中国人的礼节不一样。勃郎处长说了,你是他的偶像,他早就想结识你,就准备到门口迎接吧。”

不多时,一阵轰轰的汽车声在门口响起。王亚樵跟着李济深,将勃郎处长迎进书房。

勃郎为人热情奔放,没落座就说:“在我们的心目中,王亚樵先生是东方的罗宾汉,还是当今世界上的传奇英雄。我常常用王先生作的事迹训导部下,要他们提高办事效率。今日相见,真是幸运。”

“勃郎处长过奖了!”王亚樵诚恳地说,“坦率地说,我王亚樵一向匡扶正义,难免会跟**当局有所抵触,您是**官员,也许会不赞同吧?”

勃郎张开双臂大笑:“王先生,你的侠义行动叫人惊奇,你的坦率更让我敬佩。我也坦率地告诉你,中国是个**的国家,才会激起人民的反抗。香港是我们英国王冠上的东方明珠,实行我们英国的**自由制度,我完全能理解王先生的侠义行为。同时,你的一系列行为给了我们很多有益的启示,让我们能更好地完善自己的制度,这正是我赞赏王先生的原因。你的事情,总督大人已经给了指示,我们愿意给你提供帮助。关于那位戴笠来港的具体时间、体貌特征,请你告诉我。”

王亚樵说:“谢谢勃郎处长。那个戴笠不难辨认,一张马脸,大眼睛,患有严重鼻炎,说话瓮声瓮气,十分钟就要擤鼻涕,掏手绢擦鼻子。”

“哦,太有意思了!”勃郎耸耸肩,显出英国人惯有的幽默,“他不该叫戴笠,应该叫鼻涕先生。”

此话一出,房间里爆出响亮的笑声。

就在他们开怀大笑的时候,戴笠带着贾金兰上了轮船。汽笛悠长的声音结束,轮船缓缓驶出港口,在浩瀚的大海上劈波斩浪。贾金兰还是第一次去香港,心里有着莫名的兴奋,倚着栏杆提出奇怪的问题:

“老板,那里为什么叫香港?听说是港口里有香气?”

戴笠擤了擤鼻子,自作聪明地说:“那是英国人说鬼话。我到过香港很多次,从来闻不到香气!”

贾金兰看看戴笠的鼻子,心里想:你这样的鼻子,真么能闻到香气呢?口里却大声说:“老板知识渊博,我总算明白了,香港是英国人吹牛吹出来的。”

三天后,轮船抵达维多利亚港口。戴笠明白会有例行检查,将身上的两支手枪放进皮箱,贾金兰也提了一个同样的皮箱,大摇大摆走向检查出口。

到了出口处,戴笠意外地发现,执行检查的**里多了几名英国警官。勃郎处长眼如鹰隼,盯着每一个经过出口的旅客。他突然两眼烁亮,走近了出口。戴笠受不了下等舱旅客身上散发出的刺鼻汗臭,使劲擤擤鼻子,顺手掏出手绢。勃郎拿出照片对照,自言自语地说:“马脸,鼻涕先生,正是他!”

“先生,请出示你的护照。”他大步跨过去,挡在戴笠前面。戴笠将护照递给他,勃郎却一把拿在手里,冲着他不住打量:“你真是江汉清先生吗?”

戴笠心里一震,却不动声色地回答:“正是。警官先生,我还有重要事情,请您把护照还给我。”

“我的工作,和你同样重要。”勃郎微微一笑,“根据可靠情报,有一个来叫戴笠的化名江汉清,从内地来到香港从事非法活动。为了维护香港的安全,我必须检查你的随身物品。”

戴笠强自镇定:“警官先生,我就是江汉清,不知道您说的戴笠是谁。”

贾金兰也急不可待地过来帮腔:“警官先生,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他是我表哥,从小就叫江汉清,从南京过来旅游观光的。”

勃郎啪地给他一个英国式的军礼,严肃地说:“先生,香港**热情欢迎每一个前来旅游观光的客人。维护治安也就是维护旅客的安全,这是我们的职责,请配合我们的检查!”

戴笠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是怎样泄露的,后悔自己坚守人不离枪的习惯,没有听从贾金兰的劝告交换箱子。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只得交出钥匙听凭**检查。两个**手法熟练,立刻查出两支手枪和一批子弹。

“这……这是我防身的……”戴笠苦笑着辩白。话没说完,一名**咔地给他戴上手铐。

勃郎处长耸耸肩,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也许你是江汉清先生,也许你就是中国的特工头目戴笠先生。不管你是谁,由于你非法携带武器入境,我不得不遗憾地通知你,从现在起,你必须接受拘留。”

用户评论(已有0条评论)

昵称:
表情
发表评论
注: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哦,请文明发言!
最新评论
加载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