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怀言进宫

司晨

果不其然,不久便有人来传怀言已经进宫,想不到楚胤动作如此之快。

“听说你进京已经一个多月了?”楚胤坐在御书房的主位上,看向怀言的眼里充满柔情。

“回陛下,民妇进京确实一月有余,但是因久不在京中,所以琐事繁多,一时忙乱,且此次进京不过是想游玩一番,所以便没有来叨扰陛下,还望陛下恕罪。”怀言在楚胤面前刻意称民妇,似乎是有意提醒着楚胤。

“言儿,你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如此拘礼,我们坦诚以待可好?”楚胤尤为温柔的问道,完全没有往日的威严和霸气。

“陛下召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怀言并没有回答楚胤的问题,而是直接了当的问。

“我就是来找你叙叙旧不可以吗,你又何故把我想得如此功利?”楚胤挫败的说道。的确,每次只要怀言进京都会对大楚朝堂有所贡献,怀家可说是皇家的财政后盾,大楚的许多工程诸如皇陵、边防、水利等等都是怀家出资修建的,她与皇家只有利益关系。但实则不然,多年前怀言以怀家掌门人首次来到京都时,楚胤便一见倾心,妄图将怀言收入宫中,奈何怀言已是人妇,容易惹人非议。况且怀言虽是寡妇,但是已经宣誓终身不再嫁,所以不管楚胤如何纠缠都从未动心,反而愈加冷漠,但是楚胤却从未放弃。

“听说近日三国使者还在京中,陛下若是有用得着民妇的,民妇必然照办。”怀言岂不知道楚胤的用心,说叙旧自然是有的,但若不是有大事发生,楚胤必不会如此着急。怀言并不愿多加精神应对楚胤的虚伪。

“几年不见,你还是原来的样子,聪慧、冷漠。”楚胤动情的说道。

“不错,相信你也听说了三国使者来楚的事情,此次他们前来是希望与大楚继续签订和平协约。”楚胤也转到正题上来,没有了方才的柔情。

“和平之约百年,如今还未到期,为何各国会突然前来重提此事?”怀言问道,她自然知道各国的野心,只是想看看楚胤如何回答。

“言儿必然也听说了三国使者在朝堂上所提之事和要求了。这几年怀家在各国的生意如何?”楚胤自然相信怀言的情报能力,不然也不会如此年轻便做到皇商,于是刻意问怀言如何。

“怀家的生意能够做大,全靠陛下的支持,怀家自然感激不尽,若是陛下需要怀家自然也愿意倾其所有,帮陛下渡过难关。”怀言虽是皇商,但终究不过是大楚的臣民,楚胤的一句话便能决定怀家的命运。

“言儿严重了。”楚胤见怀言如是说,便假意说道,这些年她让怀家做的又岂止如此呢,两方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楚胤是大楚最高统治者,所以自然更有话语权。

“边境各国地势崎岖,奇物居多,尤以矿山居多,但是开采极低,这几年怀家便主要致力于在各国矿物的开采。”怀言回道,她此来便已经预料到楚胤的打算,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两不相欠倒是好的。

“怀家这几年在言儿的手上日益壮大,产业涉及矿业、纺织、餐饮等各大领域,这一切都是言儿的功劳,言儿可曾想过歇息一下,一个女人总不能这样劳累自己的。”楚胤仍旧不直接说出他此次的要求,而是劝怀言放下怀家家业,一来可以削弱怀家在大楚的影响,毕竟怀家的三大产业在大楚及别国都呈垄断经营,特别是矿业,只有怀家的质量最高。二来,他或许也能趁此机会将怀言留在京都。

“陛下,先前我已与家中父母和族老共同商议过,族中无人能担怀家众人,而怀言愚钝,所以想将矿业交还给陛下,减轻族中负担,请陛下恩准。”怀言淡然说道,虽说怀家产业丰富,但是矿业才是主业,但是这毕竟涉及到国家防护和安全,怀家过于强大,迟早会惹祸上身,而此次三国朝楚提出的要求对于怀家来说便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其实即便是三国使者没有此等要求,怀家的发展已经威胁到楚胤的统治,他也会寻求机会拿回怀家一部分经营权,削弱怀家势力,他当然也可以采用更粗暴的方式对付怀家,但因为怀言当家,他自然也是不愿意与怀言成仇。

“言儿你果真如此想?”楚胤有些惊喜,这正是此次召怀言进宫的目的之一。怀家势力过大,他早已想削弱怀家,此次三国来楚便是最好的机会,借三国使者之口说出怀家的垄断之势,让怀家成为各国入侵的原因之一,再借此机会让怀家让出经营权,一举多得,何乐不为。不过他想要的也只是怀家矿业,其他的便仍由怀言做主,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或者说目前还不是时候。

“陛下放心,怀家工匠仍旧会留在原来的矿上,不过若是陛下有更好的人选自然也可以换下来。”怀言亦是知道楚胤的担心,天下矿业,怀家独大,离不开怀家工匠高超的采矿炼矿技艺,所以即便是交出矿业,若没有良好的工匠也难以维继。

“怀家的工艺自然是极好的。这样一来,言儿也可以多加休息了,言儿可愿在宫中多呆些日子,我们——”楚胤说道。

“陛下,这是怀家矿业的名册,里面有各地矿场的分布地区,砂矿、煤矿等都用不同的字样标注出来,附有各矿矿工的名单,一应俱全,陛下只管派人去交接对账便是。”楚胤让身边的丫鬟呈上了一份名册,打断了楚胤的话,她不愿与他多说其他。

“言儿,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何还要一直拒绝,只要你点头答应,其他的一切都不会是阻碍的。”这么多年来,楚胤一直心意不变,非常执着,若是别的女子,他一道圣旨便接进宫中,但是对怀言却不能。

“陛下,若是没事,怀言便告辞了,族中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怀言此次进京虽说是要献出矿业,但却遭到了族中长老的反对。怀言知道,如果不主动献况,怀家必遭打压,怀家的百年基业就此将毁于一旦。怀家以矿业发家,富甲一方,怀言接手之后更是日益强大,但是怀言从接手那一刻开始便知道矿业迟早有一天会给怀家惹来祸端,所以此后虽未对此松懈,但大力发展怀家在其他行业的势力,即便有一天失去矿业怀家也照样兴隆,她不会让怀家在她的手中没落,她既然嫁到怀家,自然会保住怀家的每一个人。在怀言的多次言说之下,怀家众人这才同意怀言的决定。

“陛下,民妇告辞。”怀言向楚胤行礼,然后便退出了御书房,她岂不知楚胤的心意,只是楚胤花心,后宫充盈,难见真心,况且当年她嫁到怀家之后便决定与自己的丈夫长相厮守,一生一世。天不遂人愿,即便怀言后来成为怀家寡媳,但也从未有过在嫁的念头,怀家这才将所有家业都交于怀言。此生,怕是难在有人解开她的心结了。

“怀言?果真是你?”怀言正朝宫门走去,刚出偏殿便被身后之人叫住。

“楚岸?”怀言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之人,几年不见楚岸长得愈发俊朗,气质沉着,再没有了当年的稚气,所以怀言一时恍惚。

“多年不见,过得可好?”楚岸开口问道,眼眸深邃。

“是啊,上次见面还是离王迎娶王妃之时,你的变化倒是挺大。”怀言说起往事,她倒是不讨厌眼前的楚岸,待人真诚,没有楚胤的虚伪。

“见过皇兄了?”楚岸问道。

“见过了。”怀言回道,两人仿若久逢的旧友。

“他如何说?”楚岸小心的问道,他大抵已经猜出了楚胤的用心,想来怀言也一定做出了让步,只是他担心楚胤的别有用心。

“无事,怀家本来就是依附陛下才有今日,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怀言淡然的说道。

“可是,你可知这已让或许引起各国纷争,天下大乱?”楚岸担心的说道。

“我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妇,哪有这般能耐,天下大事是你们男儿的事,岂是我能左右的。”怀言自嘲道。她又何尝不知,楚胤收去怀家矿业是为了与各国谈判,但绝非制衡各国,以楚胤的个性,他是绝不会与各国一战,他自知在位多年,军事荒废,根本无力与各国一战,若是与几国战或许能胜,但是如今边境各国一致对楚,难有胜算;加之,大楚重商,人员流动,以利代役,军备不足,军力羸弱。大楚的繁盛犹如泡沫。而怀言即便知是如此,也无他法,家国大业,从来不是她一个女子该考虑的,她只能尽全力保全怀家一族,若是不答应楚胤的要求,怀家祸在难逃。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岸听怀言如是说,以为怀言在怪他。

“我自然知道。你放心,我只做我该做的。”怀言说完便要走,她的确还有很多事要做。

“如今你住在何处?”楚岸在身后追问道,他是真心关心她,此刻全然忘了楚离的吩咐。

“身似浮萍之人,自然居无定所,王爷又何必执着,时机到时,我自然会来找你。”怀言留下此话便离开了,她向来不愿有人打扰到她的清静。

楚岸出宫后便来了离王府,楚离正在书房中与明月朗谈风弋清的病情,如今已过十八,风弋清体内蛊毒却没有发作,正欲让明月朗再去为风弋清查看一番。

“皇兄。”楚岸在书房外喊道,楚离知楚岸为何事,便先让明月朗去了清苑,自己与楚岸在书房中密谈。

“你见到怀言了?”楚离问道,听闻今日怀言进宫,楚离便让楚岸进宫探探情况,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到了了,不出所料,他果然要了怀家的矿业。”楚岸回道,虽说先前已经猜到如此,但他想不到怀言会就此妥协,或许他不明白怀言的苦楚。他虽心继怀言,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什么可谋不可谋他还是分得清。

“如此一来,怕是更难阻止皇兄与各国签订条约了。”楚离担忧的说道。

“不错,他如此急于拿到怀家矿业,并不是为了威胁各国,而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能更好的与各国谈判,签订合约,若是在怀言手中,他反倒不好控制。”楚岸分析道,他有些心疼那个与世无争的女子遭人如此利用。

“明日早朝拟定的条约便会出来,到时再做定夺吧。”楚离说道。而他在心中不得不佩服怀言的聪明之举,照着楚胤的心思献出矿业,避免了楚胤对怀家的强势打压,另一方面矿业一出,怀言便得以置身事外,不惹纷争。

楚岸听楚离如是说,便也就离开了离王府,回了自己的府中,楚离也步履沉重的来到了清苑,明月朗正在询问风弋清的身体知觉。

自怀言处回来后已过三日,风弋清不但没有像往常一样毒发,反而精神愈好,似有好转之意,但明月朗号了风弋清的脉,也用针探过,蛊毒未解,但蛊虫也沉睡未醒,他查不出风弋清用过何药或是有人为其医治过,实在怪异。

“清儿,你近日感觉可好?”楚离担忧的问道。

“挺好的,没有什么感觉,你不用担心啦。”风弋清轻松的说道,近日她也担心过自己何时毒发,但是没有半点异样的感觉,她也便放下心来,她自然也不想让眼前的两人为她担心。

“你仔细想一下,怀言可曾对你做过什么?”明月朗问道,近段时间以来,风弋清最特殊之处便是在怀言那里过了一夜,若真有什么差错,那就只有怀言了。

“没有啊,你们不要怀疑言姐姐了,我相信她不会害我的,再说了若真是她,如今我未毒发,岂不是好事?”风弋清也不是没有想过怀言的事,只是无论怎么想怀言都不像要害她之人。

“那天夜里你可觉得难受过?”楚离问道,他那天之所以如此生气也是因为害怕风弋清在外面毒发,遭人暗害。

“没有,虽说我不记得我毒发时是何模样,但是第二日会觉得疲惫不堪,可你第二日见到我可觉得有异样?我反倒觉得轻松许多。”风弋清说道。

“你们是不是巴不得我毒发身亡啊。”风弋清假装生气。

“清儿,不要说胡话。”楚离严肃的说道,他最不愿听风弋清说如此话,以前风弋清也常常如是说,只是都被楚离纠正了,不许她如此。

风弋清憋屈不言。

“我不是怀疑怀言有害你之意,只是她出现实在蹊跷。你可知她现在何处?”明月朗问道,他忽然有了一些想法,但还不确定,便想独自去见怀言。

“我知道是知道,但是我答应过言姐姐绝不向他人透露。”风弋清向明月朗坦白到,她不愿出卖怀言,但也不愿对楚离和明月朗撒谎。

明月朗自知无法让风弋清开口只得作罢。楚离忽然想起了那日怀言所说自己一定会亲自上门请她,如今想来她早已料到如此,那风弋清之事必定与她有关了,只是怀言行踪不定,会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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